文/杨福成
下班时间,公交车上特别拥挤。 这时,一个穿着破棉袄,套着黄军裤,脚蹬破球鞋,上上下下全是白色乳胶漆的农民工挤过人群,从前门径直走到车厢的最后面,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也不顾脏。 车到站,有人下,他的前面有了空座,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中年妇女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先将屁股甩在了座位上。 农民工看见,憨厚地笑了笑,然后,他从破棉袄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红红的苹果。一定是从家里带来时没洗,他使劲地用那满是老茧的双手搓了搓苹果的表皮,就“咔嚓咔嚓”地大口吃了起来。 “你干什么,我先站这儿的!” “你先站这儿的就是你的座吗?谁规定的先到就先坐啊?” “你赶快把座让给我!” “我不让咋的?” “不让我就揍你!” “你试试,我还想揍人呢!” …… 有人因为抢座要打架了。 又一站到了,有人下,农民工的左边空出了一个座位,他占据了天时地利,只要一挪屁股就可以坐上去。可他没有去坐,他看到了前面有一个妇女站着。 “来,你来坐!”他打着手势招呼前面的那位妇女。 前面的那位妇女看了看他的“座位”(台阶),不好意思地说:“别,我不坐,还是你坐吧,你也累一天了!” “来吧你,我累啥,我坐这儿就挺好!你快来坐吧!”他大声地吆喝着说,样子很凶,可让人感觉特别地真诚。 拗不过他,那位妇女只好去坐了。 他望着窗外,一边憨憨地笑着,一边大口大口地吃他手中的那个红苹果。他手中的苹果渐渐地小了,可我感觉,萦绕在他身前的那片红润,却是越来越大,透着明,泛着亮,就像他透明的心灵,那么干净剔透…… 下了车,我向他挥手致敬,他或许是没有发觉,低着头匆匆地走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恍惚间发现,满大街都是透明的红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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