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曾到乡下的表哥家住过一段时间,那段时光静谧而美好。
那时候,我和表哥每天睡到自然醒,醒来后随便吃几口饭,就到田野里撒开脚丫子疯跑,即使是被羊肠小路上淘气的小石子绊倒,也不能阻止我们冲向那片绿色麦田的脚步。玩累了,便躺在嫩绿的麦苗地里,叼着一根草,看起来酷酷的,痞痞的。
仰望着那么蓝那么蓝的天,那么白那么白的云,直到眼睛酸涩,直到太阳越升越高。
夕阳西下,我们带着一身的臭汗冲个澡,随便啃个金灿灿的苞米,或吃一块热气腾腾的地瓜,便一骨碌爬到炕上,呼呼睡上一觉,等待着第二天到来。
这样的时光像是白驹过隙,任由慈祥的姥姥一遍遍地呼唤,我们却总是充耳不闻,尽情地做着游戏。直到村头第一户人家屋内的灯亮起,直到灰蓝色的天空出现了一束星光,我们才恋恋不舍地回屋吃饭,并期待第二天朝阳的第一缕阳光划破浅蓝色的天空。
渐渐的,苹果熟了。
红透的苹果,在阳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引诱得我总是想张开“血盆大口”,咬一咬,嗅一嗅,感受一下它的香甜与脆爽。
我终于按捺不住了——我请表哥和我一起摘苹果。
我们像猴子一样爬到树上,在苹果树枝间,左手一伸,便摘到一个红透了的苹果,右手再一伸,又是一个,这个比起上一个更大更红。一颗颗熟透了的苹果放进篮子,我感觉它们像是刚出世的宝宝咧着樱桃小嘴在对我笑。
苹果树下的冬天没有故事,整个冬天下了六场大雪,我和表哥就整天窝在那座乡间小屋里,一边啃着香甜的苹果,一边听姥姥讲述趣闻。她说,院子里的苹果品种是乔纳金,苹果又叫平安果,自从家里种了乔纳金,事事都很顺利,生活也越来越好。听着姥姥的唠叨,我和表哥越发喜欢苹果树了。
冬去春来。在明朗阳光的抚摸下,苹果树渐渐开出许多粉白色的小花。在温暖的日光里,我和表哥坐在树下的小长凳上,用蜡笔细细地描绘出苹果树的形状,涂上几抹绿,描上几抹粉,再加上几笔浅褐色,便构成了一棵枝繁叶茂的苹果树。
经过炎热的盛夏,终于到了天朗气清的收获季节。望着那诱人的红点在风中翻涌,闪闪发亮,我和表哥总是比赛数数,但那满树的果子总也数不清。
又是一个苹果花开的时节,我到了上学的年龄,母亲来接我回城里去读书。临出门的时候,我想与表哥说几句话,但怎么也找不到他。我缓慢地拉开车门,慢吞吞地坐了进去。
当车缓缓驶出小院时,我猛地回头一望,只见那开满粉白色小花的苹果树上有个人影一丝不动坐在那里。我一看便知道那是表哥,泪水瞬时模糊了我的双眼。我知道,表哥舍不得我走,就像我舍不得苹果树下的童年一样。
而今,离开乡下已经好多年了,由于学习时间很紧,我一直没有机会再回到那里。但在我的心里,那里有我真正快乐的童年,因为那个小院里有诱人的苹果树,有我的纯朴可爱的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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