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晓臣
叫一声“爷爷”,泪先流；望一眼天空,雁孤鸣。
一个月前,立春以来最大的一场寒风,刮了整整一个晚上,风停了,爷爷“走了”,带着他对这个世界无限的眷恋,带着他对儿女无尽的牵挂,乘着这场寒风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离开了爱他的儿女,离开了他守护了半生的茅屋。
那天中午,接到父亲的电话,说爷爷病重,要我尽快回家。此时,我已有心理准备,因为92岁的爷爷因骨折已在床上躺了50天,这些日子他无法自己下地,无法自己翻身,一切都在床上。虽然父亲和叔叔婶婶都尽心照顾,但爷爷的病情却是日渐恶化,从开始能自己说话、自己吃东西,到后来,逐渐地说不出话、看不清东西、吃不下饭,病痛时刻折磨着他,就这样一天天看着死神在慢慢地降临。但无论如何,我也不愿接受这个事实,爷爷真的这么快就走了!
爷爷的一生平平凡凡。年轻时,当过我们村的村长,后来不愿“南下”,一辈子留在了农村。那个年代,很多像爷爷一样的农村干部都“南下”,后来留在了城市,成为国家干部。对此,爷爷没有任何遗憾,他说他不愿当官,不愿多管闲事。
爷爷一生虽然没有做过惊天动地的大事,但他的心胸却非常开阔,没有什么困难能压倒他,没有什么烦事能令他不安,总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事,也许这也是爷爷长寿的一个原因吧。爷爷一生最大的爱好便是下棋,有时候,他能一个晚上都不回家,村口下象棋的地方,总能找到他的身影,直到他的离世。
爷爷没有给自己的儿女留下多少家产,但却给乡亲们造福了一辈子。爷爷有会针灸的特长,村里村外,只要有人请,他便放下自己手头的事情,赶紧去为人看病诊治,且从来分文不取。大大小小,爷爷看过并治愈的病人不计其数。爷爷逝去后,那么多的乡里乡亲提起他的好,提起他治愈的病人,都心存感念。曾几何时,我问苍天,爷爷,你给那么多人解除了痛苦,到最后,又有谁来治愈你的病痛呀?
爷爷晚年,如果不是刮风下雨,他总爱拿着小板凳,坐到马路边上,看来来往往的车流和行人。我曾问过他,你为什么总爱到马路边来,这里不安全呀!爷爷告诉我,在这里,他盼望着能看到我和妹妹的归来。爷爷一生疼爱我和妹妹,一听说我们要从外地回家,早早就拄着拐杖站在路边,向远方的路口张望起来。我和妹妹回家,他总愿意挨着我们坐着,因为爷爷耳背,别人说话他很难听清,但他却一直问这问那,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着我和妹妹的工作和生活,我们也一直用点头或是“挺好的”来回答,听到这些,爷爷布满皱纹的脸上总是洋溢着欣慰的笑容。我永远无法忘记,那是我第一次离开家到济南上学,为了凑够学费,爷爷竟然推着他一年收获的两麻袋小麦送到粮站卖了200多元钱,递到我的手上,嘱咐我好好学习,这可是他一年的口粮呀!这一年,他吃什么?几十年过去了,生活发生了很大变化,我也总是不断地给爷爷零花钱,但总感觉抵不过那沉甸甸的200元钱!
爷爷离世后的第十天,我再次回到老家,竟然又情不自禁地去找爷爷,当我来到那个孤独凄凉的院子,再也听不到爷爷的咳嗽声,我才猛然清醒,爷爷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们,离开了这个世界。是呀,熟悉的村口再也没有了那个等待我的身影,当我喊一声“爷爷,我回来了”,再也听不到一声答应!
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春天,可我去哪里找寻我深爱的爷爷?
清风明月,九天路遥,爷爷,天堂不再有病痛的折磨,孙儿知道你一定会在天堂找到你的快乐!你的亲人将永远思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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