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烟生
清明,是让人欲断魂的日子,是民间祭祖上坟的日子,烟台人俗称“春祭”,以示对祖先的悼念。清明的前一天是寒食节,烟台人称为“冷节”、“禁火节”,民间有断火一日,不动炊烟的习俗。据说是为纪念介子推被火焚于绵山。
春秋时期,晋国发生内乱,公子重耳被迫逃到国外。他的臣子介子推不畏艰险,追随逃亡。有一次,重耳缺乏食物,饿昏过去,介子推割下大腿的肉,煮熟熬汤给他吃喝。终得活命。后来重耳做了晋国国君,分赏众臣,他忘了介子推。介子推不愿夸功争宠,携年迈老母回到家乡,隐居绵山。后经有人提醒,重耳亲到绵山寻找。但见山峦重叠,树木参天。他想,放火烧山,介子推定会背着母亲出来。于是,命令放火烧山。但始终没见介子推出来。大火熄灭后,重耳进山查看。只见介子推与老母相抱,烧死一起。在准备安葬时,重耳突然发现介子推背靠的大树上有一个洞。掏洞一看,里面有一方撕下的衣襟,上题血诗一首:“割肉奉君尽丹心,但愿主公常清明,柳下做鬼终不见,长似伴君做谏臣,倘若主公心有我,忆我之时常自省,臣在九泉心无愧,勤政清明复清明。”因介子推忌日为清明节前一天,重耳诏令天下,这天禁火,带头吃生冷食物,以示纪念。故称为寒食节。
第二年清明,重耳及群臣素服徒步登绵山,祭奠介子推。只见介子推死时背靠的老柳树又发新芽,绿枝摇曳。见树思人,他折一条柳枝编一圈儿套在头上,寄托哀思。回宫后,他把这天定为清明节。并以介子推血书勉励自己勤政清明,治国为民,终成春秋五霸之一。
清明节这天,烟台人家有蒸面燕、吃鸡蛋的习俗。早晨,家家要吃煮鸡蛋。每人应吃两个。据说吃了清明鸡蛋不害眼病,双眼明亮。要蒸面塑燕子,也称“子推燕”或“报春燕”。因为燕子是报春的吉祥物,“燕”与“眼”又是谐音,人们相信吃了面燕,方能心明眼亮。那面燕用面团捏出形状,拿剪刀剪出翅膀、嘴,再用花椒点缀成眼睛,栩栩如生,振翅欲飞。还有的人家折得发芽柳枝拴住面塑燕子,然后悬挂在大街门前。春风轻抚,燕子随柳枝飘动,恰如在柳林穿行,煞是好看。面燕寄托了人们对明天美好的期盼,也凝聚了人们对介子推忠君爱国,功成身退,清正廉明的高风亮节的深情缅怀。呵,燕子!轻轻一声呢喃,就给人们带来春天。
早饭后,家家成年男子携妇女儿童,扛锹拿镐,提盒担篮,带着供品,为逝去的先人上坟扫墓。以前,先人的坟墓都是堆土而成。按传统习惯,先清除坟墓及周围的杂草,用锹镐为先人的坟墓填土。因为,由于经年来雨水冲刷,兔鼠及其他野兽的打洞破坏,难免沟壑纵横,甚至有的地方陷塌成坑。这对满怀孝心的子女来说,当然是不能容忍的,必须整修。
坟墓修整利索后,家人再把带来的酒食、果品摆在先人坟前,之后上香。一家之长要将点燃的长香双手合拢擎在胸前,做一个虔诚的祭拜动作后恭恭敬敬插在香炉内,跪在供桌前的垫子上祈祷。然后,再燃放鞭炮,焚烧纸钱。折一枝新嫩的柳枝插在坟头,用以避邪。最后,行叩头礼祭拜,洒酒祭奠,并把预留的黄表纸压在坟头四周。煦风轻轻地翻阅纸钱,读出了维系传宗接代的精神支柱,悟出了维系家族团结的道德核心。临行,家长折一支柳枝编一个圈儿,套在孩童头上,既是一种装饰,还能清目免毒。坟头的纸钱、纸幡、花圈是后继有人的标志,具有表示家族兴衰的功能。
清明节的午饭和晚饭,突出清淡特点、彰显简单氛围。多数人家吃春饼,也称“子推饼”。春饼是用精面粉制作而成。面饼圆而薄,直径不过四寸。很有韧性,用以包裹配料(也称菜馅)。菜馅一般用炒熟的猪肚丝、摊鸡蛋丝、炒韭黄、炒绿豆芽、荠菜及切得细细的生萝卜丝、胡萝卜丝等。绿豆芽要掐头去尾,荠菜需当天采摘的。摊开的面饼包进馅后,卷成筒子状。咬一口细品:一饼多味,口感独特。也有的人家吃白米饭,主菜是大白菜炖豆腐。白白的米饭、白白的豆腐、配上大白菜,肃穆中透着素洁,更显示出对先人的悼念和敬重。
民国时期,社会开化,烟台人过清明由祭祀向娱乐游玩多元发展。清明节前后,市区南山梨花绽放(现南山公园一带),时兴逛梨花。届时,游人络绎不绝,有的老少几代,举家同游。更多的是情侣双双,携手相依。赏花的人,美丽的景,人间的情,交融一起,显示了烟台人的特别风情。同时,荡秋千的游戏也在清明时节开展。市区所城及周边的上夼村、仓浦村、西南村、西南关村、大海阳村、中海阳村、小海阳村、世和村、通伸村、芝罘屯、芝罘大疃等农村,每逢清明,村头或打麦场都支架起秋千,孩童及青年男女到此玩耍。年轻人可手握秋千长绳,站在横板上用力蹬晃荡高。天空晴朗,秋千悠荡,荡得最高的那一位,最吸引异性的眼球。于是,秋千又成了男女青年交际、交流的平台和纽带。孩童在大人照管下也来荡秋千,借助家长的推动力来回摆动,为的是图个吉利。因民间有:“小儿清明荡秋千,百病不生身体健”之说。偶有老人也上去慢悠轻荡,聊发一回少年狂,赢得一阵善意的笑声。
新中国成立后,清明节为革命烈士扫墓日。每到清明前后,烟台社会各界人士结队祭扫烈士陵墓,敬献花圈,凭吊忠魂。现今,网络普及,有的人在网上为去世的亲人设立了专页。打开电脑,进入网页,遥寄一缕心香,也可谓绿色扫墓了。
清明,在烟台人心中是维系一个家庭、一个家族、一个民族团结的精神寄托和道德核心。清明,在烟台人的心中没有结尾,只有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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