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木梁不仅结实牢固,而且还吉利顺耳,“榆梁”有“余粮”的意思,所以饿肚子饿怕了的山里人都以用上一架“榆梁”而高兴和自豪。
□ 马洪利
艳阳高照四月天,爬上大树吃榆钱。眼下正是榆钱鲜嫩、满树飘香的好时候,喝“榆钱粥”、吃“榆钱小豆腐”、熬“榆钱稀饭”……一说起这些来,就让人馋得直流口水。每每此时,便让我想起童年时期爬上老榆树采榆钱的事儿来。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榆树是乡间的“村树”,家家户户都要在自家院子里栽上几棵像样的榆树。春天一到,整个村子都被青翠嫩绿的榆树“包围”着。因为和“余”字谐音的缘故,所以,榆树又是家乡人的“宝贝树”和“吉祥树”。因为像是一串又一串的古币铜钱,所以名叫“榆钱”。因为枝子上的榆钱都是一串一串的,所以在我们这里“榆钱”也叫“榆串儿”。
“榆树”的谐音是“余数”,“榆钱”的谐音是“余钱”,而用榆木做的房梁又谐音“余粮”。农家院子里栽树是有讲究的,虽然“梧桐树上落凤凰”,但院子里栽上梧桐树却不能“当干粮”,而榆树却能够解决“吃”的实际问题,所以家乡人都习惯于在家中栽些榆树。不仅榆树的叶子和榆钱都能吃,而且榆树皮也能充饥填肚皮。在上世纪缺吃少穿的那些年里,家乡人还是靠着榆树抵挡了一阵子的。吃没了榆钱,再吃榆叶,吃净了榆叶就干脆扒榆树皮充饥。听老辈人说,吃榆树皮得先把榆树皮外层的老皱皮刮掉,然后把里边的一层嫩白皮揭下来用石头砸烂,再经过数次的淘洗过滤晒干后,才可以掺上些粗粮、谷糠或野菜捏成“榆皮粉窝窝头”吃。栽下榆树防饥荒,家有榆树心不慌。在那饥肠辘辘的年月里,家家户户都依靠院子里的几棵老榆树挨过了难关,甚至可以说,榆树就是让村里人饿不死的“救命大恩人”。榆树全身都是宝,就是劈不开的老榆木疙瘩还能制作精美的盆景和漂亮的根雕呢。
那时候,不管是盖草屋还是盖瓦房,榆树是农村盖房子的主要木材,尤其是用榆木做的房梁更是一大喜。因为榆木梁不仅结实牢固,而且还吉利顺耳,“榆梁”有“余粮”的意思,所以饿肚子饿怕了的山里人都以用上一架“榆梁”而高兴和自豪。栽下榆树娶媳妇,用上“榆梁”迎新娘,更有意思的是,在那穷得揭不开锅的年月里,女孩子找婆家的时候,向媒婆提到的首要条件就是男方家的新房子必须是“榆梁”,图的是女孩过门之后不缺吃的,有“余粮”。
现如今,家乡人不再为填饱肚子的问题忧心犯愁了,房前屋后栽新榆树的基本上没有了,而且村子里原有的老榆树也越来越少,被可以卖大钱的经济树种取而代之,比如核桃树、柿子树、苹果树、樱桃树、山楂树、红杏树等等。但是,我对于“救苦救难”的老榆树的感情却一点也没有减少和改变,并且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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