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撰稿 李钟
4月15日,按照总统奥朗德的要求,本届法国政府的38名内阁部长在网上公开了个人财产。奥朗德原本希望通过晒家底来彰显其反腐倡廉和“均贫富”的执政理念,谁料却事与愿违,麻烦越来越大。不仅自己身边藏着8名百万富翁,而且法国政府缺乏理财能力的弱点也被媒体拿来大做文章。就在“总理和他的部长们被脱光了”的同时,法国经济也被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下达了“病危通知书”……如何摘掉当代法国历史上“最不受欢迎的总统”这顶帽子,奥朗德可谓困难重重。
被逼出来的内阁财产公示
几年前,奥朗德曾在电视节目中说过这样一句著名的话:“我讨厌有钱人。”去年,在总统大选中,他公开对法国的富人阶层宣战,承诺在当选后将个人所得税的最高税率提高到75%。当选后,他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但让他始料不及的是,他的“均贫富”的政策不仅没有收到预想的效果,反而带来了一系列负面影响。
法国首富路易威登的老板阿尔诺为了躲避“富人税”移民比利时未果。法国著名影星“大鼻子情圣”德帕迪约为了表示对奥朗德高税收政策的不满,申请加入了俄罗斯国籍。
在近一年的时间里,法国经济持续下滑,不见起色。英国的《经济学人》杂志在去年的一篇封面文章中指出:法国是心脏地区的定时炸弹。如果奥朗德不采取有效措施振兴经济,法国将成为拖累欧元区乃至整个世界经济的罪魁祸首。
屋漏偏逢连夜雨。今年年初,时任法国预算部长的卡于扎克因涉嫌把资金转移到海外账户进行税务欺诈与洗钱,遭到检察机构的调查。之后他宣布辞去国民议会议员职务,并就隐瞒国外账户向总统奥朗德和总理艾罗道歉。具讽刺意味的是,卡于扎克正是负责执行奥朗德“均贫富”政策、打击逃税行为的负责人。
丑闻曝光后,整个政府内阁被置于尴尬境地,奥朗德遭遇了出任总统以来的最严重政治危机,奥朗德的支持率从当选时的接近60%骤降到30%出头,就职未满一年就成为当代法国历史上“最不受欢迎的总统”。为消除这一丑闻以及经济不振所带来的不利影响,奥朗德决定打破法国几百年来“不谈金钱”的传统,决定公开政府部长和议员财产信息、禁止欺诈者担任公职。
4月15日晚7时,法国总理艾罗和37名内阁成员的个人财产信息准时出现在政府网站上。
内阁部长的财产信息公布后,法国各方反应不一。有的媒体认为,这是一次“饕餮消费”,消费这些数字的人心态各异:有的在做财富排名,有的在比较,有的指责,有的质疑。
而在法国政界,无论是执政的左翼社会党,还是在野党,大多数人都对奥朗德的新政持反对的态度。在内阁中财产排名第二的德洛奈说,公布个人财产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她并不是一个“奢侈的女人”,她之所以拥有现在这些财富,是因为她一生都在勤奋工作。议会发言人、社会党人巴托洛尼说,公示个人财产是一种“偷窥癖”。
在法国谈钱是一种禁忌
如今,政府官员公示财产已经成为世界各国的大趋势。就在此前几天,俄罗斯刚刚公布了包括总统普京和总理梅德韦杰夫在内的政府高官的财产。而在美国,总统奥巴马也按时公布了自己的年度纳税报告。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公示财产却在法国引发了如此大的分歧呢?
美国《时代》在一篇博客中写道:“法国人总是处理不好同金钱之间的关系——一种又爱又恨的情感让法国的富人和有权之人既被社会唾弃又被人们羡慕。当政府部长们在15日公开个人财产之后,这种紧张关系再次成为焦点。”对此,人们用一个很通俗的说法表达了对法国这种特殊国情的认识:除了谈性之外,别和法国人谈钱。
在法国,金钱是一个十分禁忌的话题。法国政治科学院政治研究中心主任拉沃为其著作《金钱和我们》展开了为期两年的研究调查。她总结道:“在法国,谈钱仍是禁忌。”人们会避免谈论工资和对金钱的欲望。
巴黎政治学院的社会学专家拉扎罗斯不同意这种看法。但他同时也承认,在法国,衡量一个人是否成功,并不是根据他财富的多少,而是依据他的成就和个人品质。人们认为“钱是一种肮脏的东西,因此你谈论得越少越好”,非政府组织透明国际的法国负责人特里说,“法国的政客并不比其他国家的政客诚实,但他们不愿意谈论金钱。因此,对于不诚实的政客来说,他们更容易把个人的财产隐藏起来。”
另外,法国的官僚体系也是形成这种特殊国情的原因之一。比起英美等资本主义国家,法国的政治和经济都存在着中央集权化的特点,这给政府官员利用手中的权力谋取利益提供了便利。任上极其风光,下台后丑闻缠身甚至身陷囹圄是经常发生的事情。例如,法国前总统希拉克就因为在担任巴黎市长期间虚设职位滥用公款,而在卸任后被判处两年有期徒刑,开创了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前任总统被判刑的先例。再如去年下台的前总统萨科齐,他在竞选总统时收取了欧莱雅集团老板的政治献金。虽然在任时依靠总统的特权被免予起诉,但下台后立即被送上了法庭。
(下转B0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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