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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04月22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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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月21日,许多灾民睡在芦山县人民医院前的草坪上。 本报特派记者 陈文进 摄 |  | 成都特警五大队派出一个小组为当地受灾群众搭建帐篷。小女孩一直跟着,蹲在旁边不愿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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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深度记者 吉祥
如果没有地震,陈莹应该仔细准备着她的婚礼,然后等着成为最美的新娘。
地震袭来,当穿着婚纱的她举着话筒出现在新闻现场时,人们发现这位敬业的记者同样很美。
比起地震引发的对“最美”的不同理解,在地震发生后的大救援中,人们开始明白,在条件复杂的灾区,有时不去也是一种“支持”。
雅安!雅安!
4月20日一大早,雅安姑娘陈莹如同所有新娘一样:仔细地化妆,等着以最漂亮的一面出现在当天的婚礼上。
地震改变了她的计划。早上8点多,地面晃动,惊慌的人群开始涌向城市的空旷地带。如同所有新闻人一样,身为雅安电视台主持人的陈莹在第一时间赶赴新闻现场。
从后来公布的电视画面看,当这位化浓妆、穿婚纱的女记者举着话筒出现在假日广场时,引来了不少诧异的眼神。
在地震发生之初的信息匮乏期,外界从一手提着婚纱、一手拿着话筒采访的陈莹口中得知:“现场没有人员伤亡。”透过电视镜头,这位新娘为工作、生活的城市送上了自己的祝福:“希望我们的城市能够平安。”
陈莹话音刚落,一辆急救车呼啸而过,身后是一群惊魂未定的市民。
在震中芦山县,7.0级地震造成的创伤正在显现,地震中断了灾区的通讯信号,中国国际救援队官方微博发出消息:“如果您的手机有信号,那么请您快快告诉我们您的位置、震感和看到的破坏情况。”
焦虑的芦山县灾民通过网络传递着震中的零碎消息,8:06,一位灾民在微博中发出呼救消息:“我家的房子已垮!”
地震的威力波及了150公里外的成都,周末休息的人们从睡梦中惊醒,靠近小区的空旷处,着急逃生的居民穿着睡衣瑟瑟发抖。
在一阵持续了很久的强烈晃动后,一位经历过汶川地震的市民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房子倒塌,最终他安然冲出房间。想着此前的一幕,他心有余悸,手不停地抖动。
大灾来临,人们又一次期待子弟兵的身影。8:20,成都军区成立抗震指挥部,坐镇指挥的是司令员李世明。10分钟后,武警四川总队出动1200人赶赴灾区。
从业15年的新闻“老兵”蒋林也出发了,他坐上卫星直播车,目的地同样是震中芦山县城。
地震的残酷逐渐展露在蒋林眼前:一家名为“红心猕猴桃”的小店已是残垣断壁,只剩一块牌子。距小店不远处,滚落的山石砸穿了一辆汽车,车内露出斑斑血迹。在通往灾区的一条小道上,一块巨石横在路间,让原本不宽敞的道路更显狭窄。
时间在此时显得尤为宝贵,许多车辆主动停下,让从灾区驶出的救护车优先通行。
就在蒋林赶路的时候,军队的直升机出现在芦山城区上空。
四川省省长魏宏正遭遇蒋林一样的麻烦,山体塌方导致道路交通中断,省长一行只能弃车步行,通过塌方地段时,魏宏一路小跑,不时抬头注意山上随时可能滚下的石头。
尽管距灾区近在咫尺,但在抵达灾区前,蒋林了解的信息甚至比外界更少。一个多小时前,四川启动了一级响应预案,这是针对7.0级以上地震而设置的最高响应级别。
紧接着,新华社发布消息:根据习近平总书记、李克强总理重要指示精神,决定启动国务院抗震救灾Ⅰ级响应。
人们通过直播的新闻节目了解到芦山县的最新情况,好消息伴着坏消息同时出现:10:40,四川省第一批救援部队抵达震中,救出26人,另有两人不幸遇难。
上午11点,蒋林到达芦山县城。在这里,他发回了第一条消息:“我们已经抵达震中,比起‘5·12’稍微能让我们宽心一点的是,整个芦山县城还在。”
的确,尽管蒋林镜头里的每一栋房屋都不同程度受损,但经历过汶川地震的他发现,这里并无映秀、北川当时大面积房屋倒塌、成片废墟的情况。这位经验丰富的新闻人不忘提醒:“这不代表我们要放松。”
因为,就在他直播连线的时候,频发的余震数次中断了直播,一次强烈的余震更是让蒋林身边的楼房“上下跳动了一次”,他传回的直播画面中,一个被家长抱着的小孩吓得哇哇大哭。
忙乱中的秩序
在县城转了一圈后,蒋林发回了最新的灾区动态:“街头有人卖方便面等食品,主要交通没有断,应该能撑到大部队到来。”
这也是向灾区挺进的人们的共同期待。
成都市公安局政治部宣传处民警李威佟和特警大队的战友们往灾区赶着,一路上,李威佟看到灾区群众聚集在路边、广场等空旷地带,“社会秩序平稳!”
车行至荥天路时,李威佟不由感慨生命的脆弱。当天12:40,第十三集团军一辆载有17名官兵的救灾车,因避让私家车翻下山崖坠入河中,一位军人当场牺牲,另有多人受伤。
远离灾区的人,则从不断攀升的伤亡数字里感受着生命的无常,伤亡数字在12:41再次更新。据统计,此时雅安市的死亡人数已达到44人,受伤1000余人。
在伤员集中的芦山县人民医院,中午紧急架设的发电机正在调试中,震区电力中断,它将成为夜间抢险的重要保障。救护车呼啸着驶入医院,正在这里采访的蒋林发现,一名昏迷的伤员被抬下车,五六名医护人员立即施救。
尽管医院大楼受损严重、帐篷紧缺,但医护人员仍努力将救援变得有序。
临时搭建的救护帐篷挂出了“急诊一号棚”、“急诊二号棚”的牌子,危重病人被转运到市区或是条件更好的医院。
在蒋林看来,震后72小时是黄金救援时间,发生在芦山县医院的急救如同“与生命赛跑”,县城的营运车辆也参与了病人的转运。
一些伤势较重的病人被送到了华西医院,截至20日下午1点,这家位于成都的老牌三级甲等综合医院已收治地震伤员23人,主要来自雅安、成都等地。
地震后,华西医院派出的六个小分队也在陆续赶往地震重灾区芦山、宝兴,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将有越来越多的地震伤员被送到这里,为了腾出病房让地震伤员住,该院骨科除了暂停平诊患者入院,还动员尚未手术的择期患者及病情平稳的术后患者出院。即便这样,仍有部分患者需留院观察,但他们主动住在过道里,“没有丝毫埋怨。”
芦山县医院的条件更为简陋。因为没座位,一个儿子抱着等待手术的父亲始终不放手,直到一小时后等来手术。
那些寻常百姓的故事也让救援多了一些温情,比如担心坐在地上输液的妻子被晒着,丈夫跪地双手托着纸板为她遮住阳光。
实际上,大家都在尽己所能想着办法。此时仍然能上网的人,努力发出一条条微博,雅安同城会在微博中详细列出了目前灾区的物资需求,包括彩条布、雨具、妇女用品、婴幼儿用品、帐篷、手电、电池等,并专门解释彩条布是用于未找到住宿的灾民供晚上过夜使用。
震后往往伴随降雨,在有“雨城”“天漏”之称的雅安,列出可防雨的彩条布可见灾民的理性。
雅安市政府的政务服务中心官方微博指出,天全县急需急救推车、陪伴椅、消杀药品、外伤急救药品、饮用水、干粮等物资,并列出了破伤风免疫球蛋白、磷霉素、止血敏等药品。
次日的《联合早报》注意到了这些细节,这份新加坡报纸评论称:中国官方借鉴汶川地震救援的经验,这次的救援效率和统筹水平大有提升,民间的表现也更加成熟,加上社交媒体推动信息快速传送,既有助于救援工作,也有利于安定民心。
夜色慢慢降临,整个芦山县城一片漆黑,人民医院院区的灯光记录着抢救的分分秒秒。
蒋林已经连续工作了近12个小时,他面露疲倦,但依然用温和的声音传递着一天来难得的好消息:“晚上8点之前收治的几乎所有伤员都已成功转移出去。”
此时,伤员超过5000人,重伤员600人,但他们中的大多数被转到了后方医院。同时,四川已有超过80家医院的医疗队伍赶到了灾区,蒋林说:“这是‘5·12’之后的一种应急准备,我们在通过这样的方式拯救着我们的同胞。”
挺进宝兴
晚上10点,当第一批救援物资350件矿泉水、450箱方便面、面包等物资送抵芦山时,另一重灾区宝兴的灾情被广泛提及。
《人民日报》官方微博指出:“宝兴告急!100%房屋受损,全县食品仅能维持今明两天。”该微博披露,一度成为“孤岛”的宝兴县虽已和外界恢复联系,但灾情十分严重,宝兴县城、灵关镇、大溪乡100%房屋受损,4万多人待安置。“灾情告急,灵关镇急需直升机运进医生、药品和食品!”
李威佟和战友在晚上接到了公安部的指令:紧急赶往宝兴救援。
这个由100名特警和随行记者组成的救援队伍在半路遭遇塌方,下车徒步行走了十多公里。左边悬崖、右边峭壁,上方的滚石随时会滑落,随处可见的被砸毁车辆也在预示着此行的危险。
李威佟介绍,由于地形恶劣,领导最终要求带着电筒、绳索的特警队员继续夜间行进,其他人就地休息,等到天亮再出发,“都一整天没吃饭了。”
与李威佟一样,因为帐篷紧缺,很多灾区居民在露天度过了他们震后的第一晚。雅安市民何建的两个儿子伴着柔和的路灯,挤在三轮车里进入梦乡。
在灾民聚集的芦山县中学,电力抢修完毕,灯火通明中走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的身影。这天夜里,因为余震不断,他几乎整夜没睡。在次日清晨接受媒体采访时,他评价此次救援“及时有序,科学实施”。
这一天,还有很多人往灾区赶着,在雅安市荥经县前往地震灾区的绿色通道上,挤满了准备参与救援的车队,有的救援队已经被堵十余个小时。
一位救援队员焦虑中不乏埋怨,在他看来,如此多的人涌入,实在没必要。
经历过汶川救灾的四川省也更加理性。发现交通管制等措施发挥作用有限,21日下午,四川省提请国务院下发通知,要求各单位团体未经批准暂不进入灾区,此举也是防止大量人员前往灾区,给救灾和安置工作带来新的困难。
这份通知明确提出,在现阶段,不前往灾区同样可以视为一种支持。
21日晚上6点多,李威佟也重申类似的观点,他恳请志愿者不要盲目进入灾区。他列举了四个原因:高危、交通不畅、增加灾区物资消耗、非专业人员有时反而需要救助。他提醒,在情况复杂、高危的灾区救援需要组织和专业。
晚上11点,李威佟在微博里写道:安检排爆大队的兄弟们都在车上睡着了!如果情况顺利的话,明天将向宝兴县城挺进!因为那里还有于今天凌晨1点左右出发先期抵达县城的50个兄弟!
(本报记者 刘志浩 肖龙凤 朱洪蕾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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