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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岛、拥堵和救援 |
| 从汶川到芦山,越来越清晰的地震救灾路线图 | |
- 2013年04月29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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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月26日,双石到芦山的道路上车行缓慢。
本报特派记者 郭建政 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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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深度记者 刘德峰
相距85公里,时隔1804天,从汶川到芦山,同样的悲痛之中,变化已经发生。
变化发生在更快速的应急响应上,变化发生在更专业的救援上,变化发生在灾区更沉着的面孔上。
从每一场灾难中汲取智慧,芦山也开启了新的起点。站在这个起点之上,“孤岛”、“拥堵”和“救援”,仍是地震应急响应绕不开的关键词。
国人还在寻找继续进步的空间,芦山也将描绘更为清晰的地震救灾路线图。
信息,是最重要的需求
直到4月20日晚7点10分左右,第一个电话才成功从宝兴县呼出。此时距离地震发生,已经过去了11个多小时。
四川联通两部海事卫星电话,被空投到宝兴县——这个在“4·20”芦山地震后被称作“孤岛”的地方。宝兴县委书记韩冰,在电话中汇报了灾情及伤亡情况,并请求外界支援。
地震发生后,根据工信部的统计,因传输中断,宝兴县固定通信和移动通信出现全阻。
从4月20日晚开始,公安救援力量连夜进入宝兴县,赶赴受灾严重的9个乡镇,徒步、水路纵深推进。四川消防总队参谋长卿海称,截至21日清晨,宝兴县永富乡、五龙乡、陇东镇、明礼镇等4个乡镇,仍没有取得联系。
4月21日上午,中国电信四川公司发布消息称,当天10时15分,他们抢通了芦山至宝兴断点光缆。通过紧张的设备调试,至11点30分,宝兴县的固定电话通话得以恢复。
4月21日11时6分,四川电信赶赴宝兴县城的应急通信车正式开通。12时2分,宝兴县城CDMA网络、固话、宽带通信全面恢复。
从通讯中断至全面恢复,宝兴县逃离“孤岛”用了28个小时。这个时间,比2008年“5·12”汶川地震中的另一个“孤岛”——映秀,从通讯中断到打出第一个电话的时间要短。
可尽管如此,令宝兴县颇为尴尬的是,在第一个电话打出之前,无助的宝兴县政府不得不派县人大常委会主任王岩飞送出“鸡毛信”。
徒步、搭车,顺着乡村道路,王岩飞于20日下午3点半左右,一路冒着多处塌方的危险,“连滚带爬”,终于赶到了芦山县抗震救灾指挥部,并向雅安市政府汇报了宝兴县所掌握的灾情。
实际上,在本次“4·20”芦山地震中,因通讯中断而造成的救灾盲点,在天全县也在上演。4月21日下午5点左右,齐鲁晚报记者从天全县抗震救灾指挥部得到消息称,该县小河乡和紫石乡的部分山区村落村组,仍未能取得联系。
“信息,在重大灾害应急处置中,是最重要的需求。”国家行政学院应急管理培训中心副教授李明说,在各国的灾难救援中,通信,也是第一位要保障的重点。
李明的同事钟开斌也认为,整个应急通信和交通的不完全通畅,会导致第一时间对灾情的了解、分析和判断受到影响。
钟开斌表示,芦山地震出现的网络瘫痪等问题,反映出地方缺乏现代通讯手段的现状。“从各国的灾难应急经验看,他们在应急指挥时,多使用应急专网。”李明表示。
交通,抢通救灾“血脉”
“请让出生命通道!”这是从4月20日下午开始,所有关注抗震救灾的人发出的呼吁。彼时,210省道雅安至芦山段,已被绵延不绝的“归乡”队伍和救灾车辆堵塞。
雅安市汉源乡驾驶员李跃东,压根没想到自己也会成为堵车队伍里的一员,因为按照原计划,他的目的地,既不是震中芦山县,也不是自己最后到达的天全县。
当天半夜12点,李跃东驾驶一辆载重20吨的卡车,满载一车帐篷,从位于双流的民政部中央救灾物资成都储备仓,驶向雅安市多营镇。随李跃东押送物资的刘宇告诉齐鲁晚报记者,成都储备仓的第一批物资,就是先运到多营镇,然后通过物流运往芦山县的。
与李跃东和刘宇一起的,还有另外十三名驾驶员和两名押送人员。浩浩荡荡14辆装满帐篷和棉被的大卡车,一起堵在了距离多营高速口还剩3公里的地方。
那个地方,叫做八步乡。那个时候,是4月21日凌晨2点左右。
直到21日下午1点多,李跃东驾车驶出了雅安市荥经县城,他才一扫之前的沉默和烦闷,并跟记者开起了八步乡的玩笑,“我们当地人都叫它‘世界上最小的乡’。”李跃东笑了笑说,“因为走完这个乡只用八步嘛。”对于长年奔波在路上的李跃东来说,没有比通畅的道路更痛快的事了。
李跃东不愿回忆21日中午记者上车前的情景。而副驾驶位上的刘宇,吸完手中的最后一口烟才看着记者说,“从凌晨2点,到中午12点,我们断断续续已经在路上堵了10个小时了。”
在高速公路上,他们从八步乡慢慢挪到多营镇下桥口,结果发现去往多营镇的物资车辆“已经多得下不去了”,于是,刘宇赶紧向领导请示。“等通知吧。”领导回复他说。
通知一等就到了中午12点左右。“不去多营了,你们从荥经下高速去天全吧。”
在成雅高速荥经下桥口,记者目睹一辆辆私家车、面包车和装运物资的小型卡车,被交警直接劝回,掉头驶回高速路。也就是在这一天,四川省交通部门出台交通管制措施:除救援外的所有车辆禁入灾区。
写着“民政救灾”四个大字的横幅,挂在这14辆物资运输车的车头上。漫长的等待过后,由交警开道,李跃东的车顺利从荥经下桥口冲出了堵车队伍。李跃东狠狠地踩下油门,往天全县方向驶去。
从荥经县到天全县的路上,途经两处较大的塌方现场,又经历了几次小规模堵车之后,4月21日下午4点30分左右,车队到达天全县救灾指挥部。
这是天全县收到的第一笔如此规模的救灾物资。李跃东在驶向天全县的途中并不知道,网民们正在呼喊:请不要忽略天全!
相对于“5·12”汶川地震,道路被抢通的速度已经得到了大大提升。22日上午,宝兴县所有乡镇道路均被抢通,芦山县所有乡镇均有公路可以通达。
可惜的是,由于各种救援力量在短时间内的涌入,芦山地震中的交通拥堵状况比汶川地震时体现得更为明显。“专业救援力量要保证首先通过,当地政府管理部门可在远端采取分流、控流措施。”李明说。
“当各种救援力量急于涌入灾区,抢险开路的工程设备反而因为道路堵塞调不上去,耽搁了宝贵的时间。”国家减灾委员会委员程晓陶说,应该更加精细化地完善交通应急响应预案,“合理的救援挺进顺序,应该是打通道路的队伍和重型设备先行。”
救援,目标只有一个
“我们展开自救。”芦山县太平镇胜利村村民卢先华说,“总不能一切依赖政府,在救援没到之前,我们靠自己。”
地震发生后,卢先华所在的村小组,并没有等待救援队伍的进驻,也没有等待村干部的到来。这个村太大,共有7个村组,村民们认为,这种时候村主任和村支书有太多的事需要在第一时间处理,见不到他们可以理解。
于是,村民们开始统计自家人员伤亡情况,随后开始帮助周围人家统计。在获知邻里没有大碍以后,村民又在余震的空隙,冲进屋里抢出了炊具和棉被等物件。
“有吃的和御寒的,我们就可以坚持到政府来帮助我们的那一天。”与卢先华同族的村民卢周英说。
“发生地震时,最重要的是自救,自救的效果最好。”程晓陶认为,中央政府的作为,应更好地体现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李明则提出了“第一响应人”的概念。李明说,灾害来临时,“左邻右舍”是最先响应和实施救援的,“这块力量几乎是零距离,国际救援比例最高的也是第一响应人,作为补充,外界的救援针对的是急难险重。”
而在交通和通讯中断的情况下,外界对灾区的信息掌握和紧急救援,相对更为高效的是空中救援。然而,本次地震中,人们对空中救援的反应速度并不满意。有网友提出,在陆路无法挺进之时,为何不空投食物和水,以解燃眉之急?
对此,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教授高远洋说,实际上与5年之前的汶川地震相比,这次通航民企表现已经很积极,但这些企业一直处于“待命”状态,这也是中国紧急救援体系尚未健全的反映。“因为政府尚不掌握整个民间拥有的、可供参与救援的飞机数量及位置分布。”高远洋认为,政府可以将具备条件的通用航空公司列入采购目录,并实现“平战结合”,以实现应急久远的最大经济性。
虽然民间飞机在芦山地震救援中数量并不多,但全国各地涌入灾区的志愿者队伍却出现了过剩。不可否认,每一个志愿者都是怀着一颗爱心来到灾区,可其中的一部分,却着实成为了救灾的负担。
“很大一部分志愿者来自周边大学,他们没带任何食品和户外用品,只凭着一腔热情进入灾区,食宿都无法保障。”芦山县龙门乡抗震志愿者总指挥王浩说。
对此,理性的声音在舆论中发酵,并得到彰显,“灾区需要专业化的志愿者”这句话,也成为许多人的共识。
据国家行政学院教授丁元竹介绍,汶川地震后,全国近300万志愿者的驰援,确实为灾后救援和重建起到很重要的作用。但分批前往的各路志愿者,因介入方式前后不一,甚至完全相反,让受灾群众无所适从,个别甚至受到了二次伤害。
因此丁元竹认为,鉴于汶川地震中动员志愿者的经验教训,前往地震灾区的志愿者,应有专业的技能和组织,避免因一时冲动而擅自进入灾区。
其实无论是通信还是交通,科学、快速的应急响应,最终都是为了对受灾群众更高效的救援。从汶川到玉树,再到如今的芦山,救援的不断进步与其所带来的新问题,正在把抗震救灾的路线描绘得更加清晰。
就像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灾区的每一次会议上所强调的那样,“要科学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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