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杏林
神医喜来乐的名字,可以说家喻户晓,可那是电视剧里的人物。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济南有三位医术高超的大牌中医:刘惠民、吴少怀和韦继贤。前两位,我只是闻其大名,而韦继贤大夫,我不仅有幸目睹过他的风采,而且亲眼见证了他妙手回春的神奇医术。
1953年春天,我的父亲突发脑溢血半身不遂。当时父亲负责济南城建工作,正当改造三大名胜、疏浚内河等重大工程紧张进行之时,父亲牵挂着工作,眼见医院无快速治愈的良药,遂将韦大夫请到家中诊治。
这是我第一次见韦大夫。他身材矮小,两道浓浓的眉毛,厚厚的上唇须,两眼大而有神,我当时感觉他酷似鲁迅先生。韦大夫一进门,我怯生生地喊了声“伯伯”,他十分亲昵地抚摸着我的头,轻声细语地回了句“小姑娘好”。一口地道的北京话,听着格外悦耳。从此,这儒雅又可亲的老中医形象就深深地扎根在我的记忆里了。
韦大夫每次来给父亲看病,我都要远远地坐在一边看,我喜欢看他诊病时那特有的风度。中医看病讲究望、闻、问、切,韦大夫对每种诊断手段都极为严肃认真。尤其是把脉时,只见那切脉的三个手指,或同时抚脉,或交替抬起,用力或轻或重,时间或长或短。他的手指摁到哪里,仿佛就能搜索到与哪个脉相对应的脏器,各种信息马上就反馈到他的大脑里。他开药方,就像字斟句酌地书写一部作品,每开好一方,他都要从头到尾一味药一味药地审查一遍,然后对整个药方再通盘考量搭配,逐个权衡剂量,直到满意才定稿。看韦大夫的药方,真是一种享受,老先生的字,工整而洒脱。如今回忆起来总是有些后悔,为什么当时不把那些药方留着呢?哪怕保留下一两张也是宝物呀!
韦大夫每开一方,父亲就派我到宏济堂去抓药。我将药方一递,宏济堂里司药的伙计就能认出是韦大夫的笔迹,一看是韦大夫开的方子,都格外尊重、高兴的样子,称药、包药也都格外上心,仿佛给韦大夫的处方拿药也是一种荣幸。有时药店里忙,等久了,我就可以遵从父命,到旁边新市场的小摊上吃一盘酱油螺蛳,既解馋又解闷。
父亲吃了韦大夫开的三个多月的药后,病情就有了明显的好转,瘫痪的右半身慢慢有了知觉,半年后,父亲竟能走了,而且手脚都没留下后遗症。好多人都来向父亲取经,当得知奇迹的创造者是韦继贤大夫时,找韦大夫求医看病的人就更多了。
1955年,父亲又因血压太高而昏迷了。住院后的前两天,大夫虽采取了当时最得力的医疗措施,但父亲仍然没有苏醒。大夫下了病危通知书,说如果第三天还不醒来的话,就可能会不治。母亲情急之下,立即去请来了韦大夫。韦大夫仍是不急不躁,他不慌不忙地望、闻、切,随后就信心满满地开了药方。只记得药方里,有名贵的犀角。韦大夫嘱咐妈妈,一定要尽快熬好药灌服。第一、二次喂药时,还真的是强行掰开父亲咬紧的牙关灌下去的。等这一剂药分几次灌完后,第二天凌晨,父亲竟奇迹般地苏醒了,喜得全家人泪流满面,病房里的大夫护士都连声称奇。
一剂中药就让父亲起死回生!韦大夫的妙手回春,在父亲身上得到了真实而神奇的体现。如今,我深切地怀念一代名医韦继贤大夫,他对父亲的救命之恩,我们全家永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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