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洪涛
父亲今年91岁了,从我记事起,从未见他打过针、吃过药。至今耳不聋眼不花,身体健康着呢!牙是换成假的了,记忆力也不行了,火爆脾气改了许多,成天乐呵呵的。俗话说:“老小孩,老小孩!”此话不假,父亲越老也越像小孩了。他的一颗童心,让他变得快乐。我们做儿女的,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人老了,对现在的事,很快就忘掉。但对过去的往事,却很喜欢念叨,不厌其烦。他经常给我们讲述他小时候的故事。
父亲姐弟二人,是家里唯一的男孩。穷人家的孩子,得不到一丁点的娇惯。五岁时就要跟着爷爷上山干活,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冬季的早晨,天寒地冻,又黑又冷,照样要早起出门捡粪。爷爷脾气不好,经常打骂父亲。父亲指着头上的伤疤,讲述上山剜谷子挨打的事:“六岁那年,在地里用小扒擦(小锄,当地称谓)剜谷子,因为把一颗好苗锄掉了,被你爷爷一扒擦把头砍开了一个口子,血不停地流,还不敢哭。”后来,每当他讲到“因为把一棵好苗锄掉了,被你爷爷……”时,我们一家人就异口同声地说:“一扒擦……”于是全家人跟着他一起大笑。
问起他是否记恨我爷爷时,他说有点怨气,但不记恨。因为爷爷的严格要求和从小的吃苦耐劳,使他有了一副好身板,也成为我们村最有名、最能干活的好把式。
父亲1942年入党,是我们村最早的老党员之一。他给我们念叨最多的是他的那些光荣历史。他给我们讲述为掩护八路军工作人员而住坟墓的事；讲述到栖霞抗大受训的事；讲述参加打“炮楼”(1942年日伪军在栖霞蛇窝泊村南修建的大碉堡)的故事；讲述参加解放莱阳、打即墨的战斗故事……
老掉牙的故事讲了一遍又一遍,如果你听他讲述,他就笑逐言开。如果你有事正忙,表现出不耐烦,不愿听他的讲述,他就会闷闷不乐。微笑和快乐是健康长寿的秘诀。让父亲享受天伦之乐,让他精神愉快,是我们当儿女的责任。为了父亲的快乐,现在我们都耐心听他唠叨那些陈年往事。有了父亲的唠叨,家里反而更加祥和与温馨。父亲的快乐,父亲的健康长寿,也是我们做儿女的一种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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