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在法国的一场拍卖中,一件标明为唐代张萱《唐后行从图》从1500欧元起拍,最终的成交价达到了375万欧元。目前,对于这件拍品的年代尚有不少争议,然而,对于张萱这个名字,很多读者可能并不熟悉,不过,提起著名的古画《捣练图》、《虢国夫人游春图》,或许大家就不再陌生了,这两幅名作就是根据他的原作描摹的。
◎善绘贵族仕女
影响晚唐五代的画风
盛唐以后,直接反映社会现实生活的风俗画,特别是描绘宫廷和仕女生活情态的风俗画得到发展,张萱、周舫就是这一题材的代表画家,他们也是直接影响到晚唐五代绘画风格的画家。
张萱,唐代京兆人(今西安)。他曾在唐代开元(713-741)年间任过宫廷画职,以善绘贵族仕女、宫苑鞍马著称。唐宋画史著录上记载张萱的作品计有47件,据《宣和画谱》记载,他曾画过《明皇斗鸡射鸟图》《明皇纳凉图》《明皇击梧桐图》《太真教鹦鹉图》《虢国夫人夜游图》《虢国夫人踏青图》《午后行从图》《贵公子夜游图》《宫中七夕乞巧图》《安乐仕女图》等。其中不少作品还一再被许多画家摹写,但出于张萱本人手笔的原作,今已失传无一遗存。历史上留下两件重要的摹本,《虢国夫人游春图》卷和《捣练图》卷。
玄宗开元十一年(723)张萱与杨升、杨宁同时任史馆画直。《宣和画谱》中这样评价张萱的画:“于贵公子与闺房之秀最工”,“又能写婴儿,此尤为难”。他工画人物,以擅绘贵族妇女、贵公子、婴儿、鞍马名冠。他画仕女尤喜以朱色晕染耳根,画婴儿既得童稚形貌,又有活泼神采。画贵族游乐生活场景,不仅以人物生动和富有韵律的组合见长,还注意环境和色彩对画面气氛的烘托和渲染。张萱在细致地挖掘人物的内心情感方面更趋深刻,因此享有很高的声誉。《唐朝名画录》中说他的画“点簇景物位置、亭台树木花鸟,皆穷其妙”。张萱的画风大受宋徽宗的推崇,《捣练图》和《虢国夫人游春图》传说即是宋徽宗临摹的。
据《太平广记》记载:“他画《长门怨》,约词虑思,曲尽其旨。即金井梧桐秋叶黄也。粉本画《贵公子夜游图》、《宫中七夕乞巧图》、《望月图》,皆绡上幽闲多思,意逾于象。其画子女,周昉之难伦也。”张萱根据李白的诗的意境在《长门怨》中点染出一片肃杀凄凉,从而表现出宫中旷女的哀怨与凄愁。而其他作品则精心表现那些贵家公子、宫中怨女的闲适、幽思。意蕴幽远,远远超过画面上的物象。他的人物画线条工细劲健,色彩富丽匀净。其妇女形象代表着唐代仕女画的典型风貌,是周昉仕女画的先导,直接影响晚唐五代的画风。
◎宋徽宗摹本《捣练图》
“丰颊硕体”的唐代美女
“捣练”是古代女性最常见的劳作之一,而表现“捣衣”最著名的画作,要数《捣练图》。《捣练图》描绘了贵族家庭的妇女捣练、熨练、缝制的情景,人物形象逼真,刻画维肖流畅,设色艳而不俗,反映出盛唐崇尚健康丰腴的审美情趣,具有典型时代风格。
《捣练图》卷传为宋徽宗赵佶摹本,横卷,金箔绢本,宽37厘米,长145.3厘米,原存徽宗内府,靖康之难中被掳至金国国都会宁。因金章宗用瘦金体题签“天水摹张萱捣练图”故名,瘦金体由宋徽宗独创,笔画劲挺秀丽,风格独特。金章宗完颜璟爱好书法,他学宋徽宗的字,几乎可以乱真。从这些题跋上推测,金章宗完颜璟曾经是这幅《捣练图》的收藏者。1912年,《捣练图》流入美国波士顿美术馆。
此卷涉及人物12人,其中八名宫中贵妇皆体态丰腴、面若皎月,衣饰华美。她们按劳动场景分成三部分。画面右首起四名贵妇正进行艰苦的捣练劳作；两人屈身执杵下捣,一人握杵稍事休息,而另一妇人则倚杵而立,还以左手挽起衣袖,似已累得微汗涔涔,又似歇息之后欲再次操杵捣练。画卷中部的两名贵妇组成第二部分,一人理丝,一人缝制新练。理丝者背身侧面坐于碧毯之上,眼随手动,和谐而专注；其对面坐着的贵妇正手捏针线聚精会神地缝制新练,两人一高一低,心、手、眼配合微妙、协调,画者的匠心跃然纸上。画卷的第三组由三妇人及二侍女组成:两妇人扯练；一妇人轻握熨斗细心熨练,神态从容娴雅；二侍女一人执扇扇火畏热而回首,一人撑新练。新练之下一天真烂漫的女童兀自嬉戏,为画面平添几分情趣。图中人物形象均“丰颊硕体”,反映出盛唐崇尚健康丰腴的审美情趣,线描劲挺流畅、匀整而细腻的铁线描,设色华丽丰富,服装图案也非常富丽。画家善于抓住劳动中富有动感的细节和姿势,如捣练间歇的挽袖,扯绢时身体微微后仰,缝制中灵巧的理线,小女孩看熨练时的嬉戏、顾盼等细节都使画面洋溢着有节奏的律动和欢快的情调。
◎《虢国夫人游春图》
绣罗衣裳照暮春
《虢国夫人游春图》卷(为宋摹本)亦有人认为是宋徽宗所摹,此图描绘了唐天宝年间唐玄宗的宠妃杨玉环的姐姐虢国夫人和秦国夫人及侍从春天出游的行列。它真实地反映了唐代上层社会妇女闲散享乐的生活,表现出杨氏姐妹的豪华气派和显赫声势。《虢国夫人游春图》,绢本,设色,纵51.8厘米,横140.8厘米,卷后有王铎题跋,现藏辽宁省博物馆。
人物鲜艳明快的服装、鞍鞯华丽的骏马,描画尽得唐人风致,使整个队伍有如花团锦簇,令人联想起沐浴在明媚春光中的桃红柳绿和扑面而来的花粉气息。张萱是用“绣罗衣裳照暮春”的手法表现画的主题的。画面人物所穿的都是轻薄鲜丽的春衫,线条勾勒得挺劲流畅。色彩桃红嫩绿相互辉映,加上人物轻松的动态,马蹄的轻举缓步,使人自然地感受到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的春天气息。这种表现手法,具有耐人寻味的艺术效果。
画家还极为精到地表现了虢国夫人的奢侈生活。红裙,青袄,白巾,绿鞍,骑鞍上金缕银丝精细的绣织,都显得十分富丽。夫人的体态丰姿绰约,雍容华贵,脸庞非常丰润,具有“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的特色。这些足以看出作者的非凡才能和高超的艺术技巧,也说明了作者对生活的细密观察和创作的严谨态度。
此作构图的处理也是疏密相映,前三骑之间疏朗而不松散,后五骑之间紧密而不局促,节奏变化有度,气脉贯通,层次与错落展现得十分自然。此画仍与大多数唐代人物画一样,不设背景而将全部心思集中在人物身上。画中人物行动皆围绕着虢国夫人展开,既恰如其分地标示出人物身份,又以虢国夫人为中心前后散列开来,含有结构上的内在一贯性,且能彼此比照响应。
单有侍从的前呼后拥,画面难免单调,因此作者又别具慧心地在虢国夫人身侧添上秦国夫人形象,与之殷勤通语。从这些趋承关系不难看出虢国夫人身份的尊崇,她的威仪不是通过外在神情而是借用图中人物对她的态度反映出来,这就将构图与塑造人物巧妙地结合在了一起,其艺术匠心令人感佩。全卷以细劲圆活的线条为主要艺术手段,端凝中显出柔婉,体现出大唐盛世雍容繁丽的时代特征。
本报记者 张向阳 综合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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