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马云云 实习生 郭晓丹 于晓
王克明,中科院院士,山东大学终身教授。
22日,山东大学中心校区知新楼大厅,因送别这位老人变得格外肃穆。
7月20日13时01分,这位朴素的老人安静地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程。怀揣着对重病之时都放心不下的实验课题的永恒牵挂,享年74岁的王克明院士,从此成为学生、同事、朋友心中的永远怀念。
去世前还在召集学生布置任务
“老师走的时候比较平静,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满脸沉重的陈峰说,“老师嘱咐我,‘不要太累了’。”
陈峰,山大物理学院院长、教授,王克明院士的得意门生。
恩师的话语仍在耳边,陈峰却已永远失去了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一位老师。
话语沉重的他告诉记者,王克明院士是去年6月被确诊为肝癌的。“很快就做了手术,但术后病情反复,癌细胞不断扩散。”陈峰说,去年12月,老师从浙江转到齐鲁医院继续接受治疗。
嘱咐学生“不要太累”的王克明院士,自己却是太累了。陈峰回忆,尽管老师病情已经很重,今年3月份的时候,“老师还把一些学生邀请到家中,布置学习任务,讨论实验课题。”
梁作堂教授对老同事王克明院士的刻苦程度,记忆尤深。“2009年,教育部组织了一次实验室评估,王老师带着我们几个负责五个实验室,北京2个,南京、上海、成都各一个。”梁教授说,“每到一处,先审查实验室的环境、硬件设备等,然后听报告、组织会谈,汇总审核后给出评估结论。”
时年70岁的王克明院士的敬业与严谨,让梁教授等同组同事,至今佩服不已。
留学故地,只记得宿舍和实验室
王克明院士是“文革”后的首批出国赴美留学生。学生们经常听老师追忆留学期间的事,在不同的场合,他经常听到一些外国人类似的问话:“你是哪里人?你在哪个餐馆工作?”那个时候,在很多外国人眼里,中国人没知识没文化,只能在餐馆打工。这种耻辱感重重地压在王克明心头,让他憋着一口气学习。
“老师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就采取英文授课。”陈峰说,这与老师当年的留美经历息息相关。“留美期间,老师三次见到杨振宁先生。当时,杨振宁寄语国内赴美留学生一定要把英语学到家,学俄语出身的王克明对此深有感触。”
过了语言关,更要占学术潮头。王院士的学生在受访时都提到,“只要在济南,老师就会泡在实验室里。有时给他打电话,已过深夜12点了,他还在实验忙碌。有时一个实验会花费六七年的时间追访、验证。”
王院士1993年一次访美的故地重游经历,让同行人员惊讶于他的“学霸”气质:来到当年留学的奥尔贝尼大学,王克明只记得当年的宿舍和实验室,足见其当年“两点一线”的求学之路。
院士“头衔”平民本色
2007年当选院士以后,按政策,王克明可以享受很多照顾,但学生和同事们感触最深的是:“王克明还是那个王克明”。
“生病前,70多岁的老人,依然骑着自行车到校医院打吊瓶、到小摊买油条。”山大校办一位老师讲述自己亲眼所见的情形。
“比普通人还要低调。”山大宣传部的工作人员说,“王老师生前很少照相,以至于媒体报道,我们都很难找出王老师的照片来,唯一一张合适的还是学校组织集体拍摄的。”
陈峰回忆,当选院士后,老师更忙碌了,国内的各类研讨会和媒体采访让他应接不暇。而老师反复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摆脱这些“干扰”。
这样的性情,王克明院士一直保持到生命的最后时刻。其生前的助理说,在生命的最后阶段,王克明一直牵挂着学术和他的学生。
“5月中下旬,他向学生交代了学术、科研事宜。当时,老师已经不能讲话,只能通过点头或摇头的方式表示同意或不同意。直到去世的前半个月,已经无法坐起来的老师,还让我念文件给他听。一句话要念五六遍甚至更多,这样他才能听得明白。”
就这样,一位毕生以科研为生命的老人走了。
新闻人物:王克明,中科院院士,材料物理专家。1939年3月出生在浙江乐清,1961年毕业于山东大学物理二系并留校任教。
“离子注入光波导和缺陷研究”2001年获教育部中国高校自然科学奖一等奖。研究成果“粒子与光电材料相互作用的应用基础研究”获2005年国家自然科学奖二等奖。2007年当选中科院院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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