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春鸢路铁路桥,潍坊人都知道我,有些因为上下班路过,更多的是因为我“逢雨必淹”的名声。我不想留下这样的笑柄,可它确实跟了我很多年。很多人在埋怨我,很多人朝我发脾气,很多人皱着眉头从这里经过。我不怪他们,这不是他们的错,何况还有很多人在关心我。 现在,我开始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一) 每年七八月份,是我最经常被大家提及的时候,也是我心情最不好的时候。 如果今天下了大雨,那么不用怀疑,翻开明天的报纸肯定能看到我的照片。我很希望那些手里端着相机的家伙能在阳光明媚的时候给我拍张照,身前车水马龙,身后蓝天白云,可是这似乎是一种奢望。因为,只有在雨天的时候他们才会出现。 来这里,是因为他们知道这边很“壮观”,会有他们想要的好照片。我曾见到一个身高不高戴着帽子的家伙,一边从包里往外掏相机,一边告诫后辈说,“下雨天来这里就对了”。那时我会在心里默默地鄙视一下。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无能为力。我不讨厌雨天,可是从我出现在这里起,雨天就成了我的污点。 (二) 其实,我也有美好的记忆,只是没人听我说。 1984年的春天,麦苗还不高,我看见来自乡下的姑娘小伙骑自行车从这里经过。他们一早从昌乐的农村出发,要进城逛逛。回家的时候两人再经过这里,姑娘脸上有些懊恼,仔细一听让人莞尔一笑。原来,心仪的东西舍不得买,逛了一天什么也没买到。看到姑娘贤惠,我知道小伙当时就下了决心。后来,他们有了孩子;后来的后来,他们的孩子都来到潍坊工作。回家的车,依然从我桥下经过。 1998年的秋天,50多岁的奶奶带着6岁的小孙儿散步到这里。奶奶累了,坐在桥边歇脚,看着揉腿的奶奶小孙儿很认真地说,“奶奶,我来背你”。奶奶乐的眼睛有些湿润,一下下抚着小孙儿额前的头发。 2003年的冬天,那是一个夜晚,一阵摩托车嘟嘟的声音粗鲁地打断了我的睡眠。地上的积雪乱了他的前行,摔倒后车主连忙扶起车继续往前赶,我心里暗暗地说了一句“真冒失”。后来我从他的农民工工友口中得知,那晚他急着回家见母亲最后一面。 (三) 人们谈论我大多是在夏天,而且还是在雨后的夏天。 看看报纸上的标题就知道了,“春鸢路铁路桥下被淹”、“春鸢路铁路桥雨后现汪洋”、“春鸢路铁路桥又‘吞车’”、“春鸢路铁路桥昨天又淹了”……唉,这个省略号真的省略了好多,我也不喜欢听到这个“又”字。 我想做一座被人称赞的桥,可是我说了不算。我不知道这里为什么逢雨必淹,有人拿着仪器来调查过,说我脚下的管道缺了300米的一段,雨水排到这里就断了头,我心里有些埋怨当时规划的人,短短三百米困扰了我几十年。 看到有人被困在这里,我心里也很难过。2011年7月,往临朐走的一辆车还没走到桥中间就熄火了,那是个雨后的晚上,我肚子里的积水有一米深。2011年9月,一辆公交车路过被困,12名乘客在车厢内眼神有些紧张,还好消防官兵来的及时,水里架梯子把他们接了过去。 慢慢的,逢雨必淹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过路的人也见怪不怪。只要大雨下得急促些,总有车在我这里被淹熄火。等水退了之后,淤泥里最明显的就是经过掉落的车牌子。雨水一旦超过半米,就是“车辆绕行”的最好告知牌。下雨的时候排水车会在旁边嗡嗡地工作,我真想遮起脸来当这事跟我没关系。 (四) 在人们的眼里,我是一个有缺陷的残疾桥。我有一个很大的汇水面,从仓南路至老宝通街、青年路至长松路范围内,五六平方公里的雨污水都往这边的管道内流,只是,管道到了我脚下便无路可走了。 2012年4月,有部门整理了城区排水管网缺陷处,逢雨必淹的特点让我不负众望地成为“缺陷整治之首”,排在我后面的还有16个分布在城市不同地方的兄弟姐妹。虽然难过,但为了“康复”我愿意全力配合。有些无奈的是,这个“手术”的时间做的有些长,我听说是因为需要园林绿化道路交通好几个部门来协调,所以进度想快也快不了,哎。 虽然时间长了点,但还是有进展的。今年,我开始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大家肯定也感觉到了,相比以往,今年的雨水明显多了,而我这边,却少见一堵几个小时不通车的场面,这还得归功于那些在我旁边昼夜值守的人,“雨未到人先到,水未退人不退”,是他们为我号脉为我调理让我康复。 去年8月份开始,原本需要全凭手动开启的泵站改造成了自动控制。只要积水到了一定水位,水泵就开始运行,这可以及早进行雨水排除。而另一方面,在原来每小时600立方的水泵旁边,又增加了一台每小时1000立方的大水泵,只要涵洞出现积水,大水泵即可立即投入使用,最快时间把积水排出。 2013年的雨季,我看到了“春鸢路铁路桥下积水少”的新闻,这让我倍感欣慰。或许,要完全挖掉病根,还得靠接通月河路排水管道,因为只有那样,雨水才会全部自流进入排水管,涵洞里就不会再出现积水。 这是我的雨季,不过,我等来了晴天。 (市政局养管处 井光臣 对此文亦有贡献) 本报记者 张浩 实习生 李晓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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