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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山扎5年烟台汉子成“猴爸” |
| 丁伟的努力让滇金丝猴有了最后的栖息地 | |
- 2013年09月05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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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长年在野外科考,把丁伟锻炼成一个摄影师。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  | 在丁伟眼中,荒野、丛林与天高云淡一样充满韵味。 |  | 丁伟说,这是他最钟爱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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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陈莹
丁伟就是传说中从小立志成为一名科学家,然后真的成为一名科学家的那种人。生长在烟台的丁伟说,大学毕业之前,他一直在中国东部活动,而梦想、爱好、冲动……这些让人容易冲动的情感,带着他冲向了神秘的西部。那里,是科考的圣洁天堂。
山师毕业后
他选择去了青海
在旁人眼里,丁伟是一个爱折腾的人。这指的是1985年,即将从山东师范大学生物系毕业的丁伟,填写分配志愿时,选择了青海师范大学生物系。
“能上大学当老师,跟今年700来万毕业生就业比起来,酷毙了。”丁伟笑起来,声音像从喉咙里翻流出来的,浑厚,让人感觉憨憨的。那年,丁伟的同学不是去了北上广的科研所,就是留在省内各大院校的生物系,最不济也能留在机关里喝茶水、看报纸。如今,不少人已经是国内一流生物制剂公司的高管。
毕业那年的假期,丁伟回到烟台。家住四马路的他,每天早上睁开眼就去海边。“14分半。”这是丁伟走到第一海水浴场的时间。听一天海浪,再踩着月色回家。吃过晚饭,丁伟会跟父母拉拉呱。21岁的青年以他的方式在跟家乡告别。
“谁也没提去青海的事,他们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20天后,丁伟登上了驰往西宁市的火车。背包里,有他还是10多岁男孩时,在新华书店偶然读到的珍妮·古道尔的科普著作《黑猩猩在召唤》。它让他迷上了大自然和生命现象。那本书,那一年,让他立志成为一名科学家。
一本动物画册
他决定去野外科考
雄奇壮美的青海让丁伟越来越像个西北汉子。丁伟的学生说,在大家为职称忙得不可开交的校园里,老师就像闲云野鹤。他会忽然一天不知所踪,哪怕下午就是评职会。然后忽然一天回来了,晒得脸都脱皮,不过上课时投影仪上多了各种各样极少见的动物照片。
1997年,33岁的丁伟考入中科院昆明动物研究所,灵长类行为学硕博连读,师从我国著名灵长类研究专家赵其昆教授。考入中国科技最高学术机构,在毕业12年以后,其中甘苦只有丁伟知道,而这也是赵教授欣赏他的原因。
“一次偶然机会,在赵老家看到本动物画册。上面印着滇金丝猴,太漂亮了,我窒息了。”说起那段往事,丁伟激动地挥臂形容,滇金丝猴有着孩童一般的大眼睛、俏皮的小鼻子,它是除了人类,唯一拥有红色嘴唇的灵长类动物。丁伟说,眼前的美好却被赵其昆教授的一句话打碎了,“赵老告诉我,这种美丽的精灵正处于灭绝边缘。”
丁伟说,1890年,一位法国的传教士在云南省迪庆州德钦县发现了滇金丝猴,半个多世纪里没人在野外发现过它,学术界都以为它灭绝了。直到1962年,中科院动物所的科研人员收集到8张滇金丝猴皮。之后,对它的研究就只是一些零星的记录。最近的研究也是1993年,美国柯瑞戈用一年的时间,在白马雪山调查。从那时起,他就下定了去野外科考的决定。
深山追逐猴群,干粮丢了都不知道
1998年的夏天,丁伟再一次背起行囊出发了。这一次,他的目的是白马雪山腹地的德钦县,那里是滇金猴的主要分布地。
“每天背着卫星定位仪跑,跟着向导在大山里跑了两个多月,连影都没见到。”在青海有12年科考经验的丁伟说,后来找到一个叫萨马阁的林区。“其实还是碰运气。”然而运气这一次站在了丁伟身边。
丁伟在山里颠簸了两天,走进了一个叫格花箐的村寨。早晨4点上山,茂密的箭竹林让丁伟暴露在外的皮肤上全都是血口子。“先是一个又尖又细的叫声,伴随着竹叶被打动的声音。后来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丁伟说,在望远镜里,上百只滇金丝猴像这片森林的王,怡然自得地在领地里生活。
若按常路,丁伟该返回学校,在国际顶级学术期刊上发表研究成果。但他却决定留在花格箐,这一待就是5年多。
“猴子机敏,对人类非常警觉,一两分钟就看不见影了。”为了跟这些树上的健将靠近,丁伟笑说,自己就变成了地上的“杰米”(傈僳族称滇金丝猴为“杰米”),背着干粮跟着猴群跑。常常刚坐下吃口饭,猴群动了,他就得起身行动。
“哪里跟得上,就是支着耳朵听动静,然后去找。”有时一天下来,被猴群甩了几十次,而吃了一口的干粮早不知在哪次追逐中丢了。为了跟滇金丝猴营造“习惯”,丁伟和向导常常要在深山里露宿。
丁伟的向导是土生土长的傈僳族,遇到他前根本不会说汉语,丁伟也说不上几句傈僳族的话。只露着脑袋的两个人,常常是互相望着对方,直到某一个人先睡着。
几个月后,猴群们习惯了丁伟的存在,不再看见他就跑。1999年2月16日,丁伟野外科考日记上记着:猴群总数367只,雄猴43只,雌猴120只,1-4岁的幼猴142只,当年生婴猴62只。那天是大年初一,丁伟没有与家人联系。
他救的一只滇金丝猴成昆明世博会吉祥物
在丁伟科考过程中,始终带着一个滇金丝猴的头盖骨,“那是被人猎食的,在一个遗弃的窝棚里。”
当丁伟听说隔壁村有人捡到了两只出生不久的小滇金丝猴后,丁伟飞奔而去,生怕赶不及。“母猴与小猴,就像人类的母亲与孩子,一整天都抱着,分离意味着死亡。”
“他们被丢在一个破竹筐里,打着哆嗦,我一伸手,它们就叫着朝我怀里钻。”丁伟的手臂被它们当成母亲的怀抱。
凭借对滇金丝猴的了解,丁伟清晰地知道,两只小猴如果得不到专业的救治,只有死亡。丁伟说,当时自己特别镇定,他找到林管员,让他找县长。县长真的找到了,而且还派车将小猴连夜送到了昆明动物园抢救。
这其中的一只,后来成了昆明世博会的吉祥物。它有个好听的名字:灵灵。丁伟说,他不知道是哪只出了名,其实对它来说荣誉没什么意义。如果说唯一可以欣慰的,就是滇金丝猴的生存得到了重视。
在林业部考察后认为,萨马阁是滇金丝猴分布的腹地,而且是它主要或最后一块栖息地。2002年,萨马阁破格升为国家级保护区。
会议没开完 不少专家要跟他走
2003年,丁伟博士毕业,5年多的野外科考才暂告段落。科考期间,丁伟在深山里完成了数篇科研论文,被国际灵长类协会吸收为中国专家组成员。2002年8月,丁伟受邀参加在北京举行的国际灵长类协会年度学术会。回到城市里的丁伟披着披肩发,蓄着及胸长须。他最近一次靠丰沛的雨水洗头,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儿。
在那次会议上,丁伟提出的“小种群现象严重,使滇金丝猴即将陷入灭绝漩涡”的观点,引起国内外动物保护专家的高度重视。会还没开完,就有数名专家跟丁伟打招呼,要跟他一起去萨马阁。在实地考察后,专家们一致同意将滇金丝猴列为世界上最濒危的26个物种之一。
2004年,回到青海师范大学的丁伟,升任生物与地理科学学院副院长,同年被聘为教授。5年后,丁伟去了滇东北地区唯一一所普通本科高校,曲靖师范学院生物资源与环境科学学院,同时兼任云贵高原生物多样性研究所所长、生物多样性保护科技创新团队负责人。
如今的丁伟,与他的团队已对我国国宝之一的黑颈鹤进行了三年多的观察和研究。不久前,丁伟在国际著名行为学期刊《行为学进展》上发表的《Behavioural processrs》,首次报道了非人灵长类生育过程中的助产行为,在世界范围内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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