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志杰
每年八月在济南举办的北方茶博会,已经形成可观规模,据称是长江以北最大的茶文化盛会。茶的种类之多,令人眼花缭乱,常见的就不说了,原来极少在山东市场看到的茶种,也入室登堂,受到茶客青睐。当然,山东茶还是山东人的首选,一款由日照圣谷山茶场出品的红茶,在战如烽火的茶叶大军中脱颖而出。圣谷山主高建华把上好的红茶泡过,让我们几位茶客品尝。我的感觉是,圣谷山红茶味道平和、色泽温润、体感舒畅、香沁唇齿。聪明的山东茶人,也是可以做出具有相当竞争力的上等红茶,呈现万紫千红的齐鲁茶色的。
其实,南茶北引成功登陆茶之北极齐鲁大地,从一开始,好事者就试图做红茶、绿茶、黄茶、白茶,甚至也尝试过普洱、乌龙茶的炒制,仅崂山就有金螺红茶、香茗黄茶、龙须白茶等,泰山也有女儿红茶。但是,除绿茶很快被人们所熟识并接受之外,其他种类的茶叶没有打开自己的一片天地,依旧待字闺中无人识。高建华认为,以山东良好的地理环境,是完全可以做出与任何一款红茶品种相媲美的上等红茶的。如果说现在山东的红茶还不被多数茶客接受的话,炒制时间短、数量少,是一个方面。再者,毕竟山东的制茶历史只有几十年,绿茶炒制已经进入成熟期,形成独特的山东味道,红茶却还欠一些火候,这种摸索与实践需要很长的时间,才有可能形成像绿茶那样独特的山东味道。
我国产量最多的是绿茶,有近20个省市自治区都有自己的绿茶,它的基本品质特征是“清汤绿叶”,看上去很是清爽。而红茶就是一红到底,干茶是红色的,茶汤以红色为主要基调,兼具淡淡的浅黄。毫无疑问,红茶出现在绿茶之后,因为红茶的加工炒制比绿茶更加复杂,对于茶叶生长期的要求,相对宽松一些。绿茶的鲜叶以嫩芽为好,而红茶则以茶树新梢为原料。红茶加工不需要杀青,首先萎凋,去掉部分水分,同时杀去茶叶中的青草气。然后才是揉捻、发酵,鲜叶在发酵的过程中发生化学反应,绿色慢慢变成红色。高贵又带一点傲慢,温和又带一点俏色,这就是红茶。如同走过青涩步入成熟的女人,沉稳下来的红茶,内涵更加丰富,韵味绵远悠长,香气物质由原来的50多种,增至300多种。茶,是有生命的,它的每一个嬗变的过程,都是人的生命的物化。
今天,茶叶已经进入重色时代,红、黄、黑突围成功。高建华跟得很紧,他做了红茶,又做了花茶,还做了冰片龙井。这位生长在南茶北引主战场山东沂蒙山的年轻茶人,是知道山东茶叶起起伏伏、艰难前行的历史的。1978年山东省的茶园面积是7300公顷,两年后却仅剩4700公顷。1984年国家取消了统购统销政策,就是把茶叶完全推到市场上。请注意,这是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节点,从唐朝开始,茶叶就是官买官卖,由官府大一统。经历了1300多年之后,这个政策到公元1984年被废止了。面对新的购销形式,本来就是茶叶新军的山东茶界,表现得惊慌失措。茶叶卖不出去就砍树种田,茶园面积不断萎缩,茶叶质量急剧下降。上世纪80年代末期去日照公干,朋友给我的茶叶论麻袋送,去海边看,到处是七扭八歪的没人管理采摘的茶树。前辈们日思夜想好不容易引种成功的山东茶,眼看着就要毁了。好在,有识之士勇敢地站了出来,相关部门及时看到了问题的严重,他们联手筑坝挡住了山东茶叶的溃颓。
高建华的认识是,那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现在山东茶园的面积已经超过2000公顷,茶叶产量达到10000吨。但是,作为北方茶的代表,山东茶与南方茶相比,诸多不行。茶以类聚,仅仅靠绿茶一种打天下太难,如同部队打仗,要有空军、陆军、海军,还要有炮兵、装甲兵。绿茶是尖刀,兼具红茶、花茶、黄茶、白茶,日久天长,中国茶市会有山东茶的一席之地。中国茶已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山东茶无论怎么推算也不及百分之一,一切都是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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