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志杰 走在大街上经常看到茗茶、香茗之类的招牌,虽然茶和茗指的都是茶,但在早先的时候,对于它们的表述是不一样的,这一点现在的很多人未必清楚。 在广东地区,吃早饭被叫做吃早茶,没去研究早茶的来历,据我个人草率的判断,这与早期形成的长江以南有吃茶菜或者叫做茶食的习俗有关,至今还有把喝茶称之为吃茶的,大概亦源于此。吃、喝两件事,本为填肚果腹之用,吃饱喝足,该干吗干吗去。而到老广那里就成了吃喝不分家,边吃边喝了。更可称绝的是吃喝这等简单幸福,流传千余年下来,硬是高雅得成了文化——茶文化和食文化。广东人一顿早餐就把两大文化,连吃带喝的装进肚里,南粤大地至今领中华风气之先,证明人家不是白吃白喝。 也去过几次广东香港,生于南蛮之地的粤菜一点不输位居八大菜系之首的鲁菜,汤是汤水是水,轻淡鲜时,下肚诱升,落地无痕。但是,早茶这饭是难以吃得下去,大早晨起来就鸡爪猪肠虾仁的填一肚子,实在油腻。人家说了,那是你不会吃,顾名思义,吃早茶首先是吃,而后是喝。吃个肚儿圆,然后喝几杯红茶,把油腻拉下去,如此,既享受到了吃喝的快乐,又不至于被吃喝所累赘。人家还说了,你没发现吗,广东人吃早茶的时间很长,有的甚至是和午饭连在了一起。这么长的时间干吗,谈事。 结论就出来了,广式早茶其实吃是真的,喝是引子,谈事是早茶的本。吃早茶的地方应是一个商务会所,或者是最早的茶室的演变,这种演变是随着广东日趋发达的商业活动而产生的。可以断定,初期吃早茶的都是商业人士,后期才夹杂进一些闲散人员,以至到今天成为了娱乐场所。 虽然山东人没有形成吃早茶的习惯,但是,齐鲁大地也早有关于茶菜的记载。相传,今人莫言的高密老乡晏婴,很喜欢吃“茶菜”。晏婴是春秋时期齐国的大夫,他个子不高,却心眼特多,能言善辩,尤其擅长打比方,托物言志。“晏子使楚”的故事流传至今,妇孺皆知,被后人尊敬地称为晏子。是可与孔子、孟子、墨子比肩的大师级人物,与当今被捧的灼手的莫子(莫言)老乡也有一拼。像孔子的学生编著《论语》一样,晏子的粉丝也编著了一本《晏子春秋》。书中记载:“晏相齐景公时,食脱粟之饭,炙三戈五卯茗菜而已”。《中华茶典》一书解释为:“就是说当年担任齐国国卿时,吃的是糙米饭,菜肴除了三五种炒菜外,再就是茗菜了”。我的理解与此有些差异,是不是这么说更贴近原意,晏子吃饭比较简单,主食为糙米饭,另配三五个小菜,外加一个茶树叶煮的粥。由此联想,粗茶淡饭是不是由此演变不得而知,但至少让人想到作为一国相官,晏子是相当节俭的,基本符合现今官员的用餐标准。 一个新的问题是,春秋时期,我国的茶叶生产仅仅局限在西南地区,地处大北地的齐国哪来的茶树叶。我不希望被人指为“古已有之”派,也不必以此为据,追溯山东茶叶的历史到春秋。将此题打住,留给爱好者去做。我的话题回到开始,唐朝之前“茶”这个字还没有,用的是比“茶”难写难认的“荼”。“茶”取代“荼”没有更多的其他意义,就是因为“茶”更易写易读。有一本叫做《尔雅》的词典,这是我国最早的一部对词义作出解释的辞书,其中有这样一句话:“今呼早采者为荼,晚取者为茗”。这是一句没有引起人们重视的话,导致了今天的“茶”与“茗”混淆。何谓“早采”“晚取”,春早秋晚,春为茶秋为茗是也。 话已说毕,今后我们是不是该“茶”“茗”沿例,各回其位。广东人继续吃他们的早茶,山东人还是满头大汗的享受着热汤热面的幸福,这样的文化植根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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