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记忆】 □苗得雨 我手头存有一份战争时期的《鲁中大众画报》“鲁中学模大会专号”。只剩下了一张彩色封面,内文不知丢在何处。虽然只是一张封皮,我却像宝贝似的一直保存着。没听说哪个老友还有这类物件。劳模会也有专号,我至今保存完整的一本。那个会,我是和大家一样的读者,学模会不同,我是参加者,能引起我好多回忆。 这个会在劳模会之后,时间在1945年冬至1946年初。我存的这份画报是1946年6月15日出版的,为八九期合刊。封面题图是四个画面,看出作者是画家半残(李子纯)和康牛(刘善一,画家刘晓刚之兄)。劳模会专号作者还有叶联森,这次没有,他那段时期得了黑热病,在部队卫生所治疗,部队卫生所有一段就住在我们村,他曾拄着棍亲自去我家,指导我画画。后来我发过画稿,有一次是刘晓刚帮助刻的;以后去了别的报刊的叶联森,也帮助我发了多次画稿。 画报四个画面,是割麦、锄地、纺线和开荒生产,全是劳动场面,旁边树上或墙上挂着小黑板,写着这几种劳动的文字。意思是在生产劳动中学习,学习、生产两不误。当时的模范,实际上也都是多方面的。有的就是已经有名的劳动模范。记得在会上,有个矮矮的壮年汉子,说话很诙谐,介绍自己的事迹,说:“我在家做妇女工作,纺线啊……” 代表是一层层选举产生。我们村三个,老年模范邱渭,青年妇女模范郑福美,我是儿童模范。那时我当着儿童团长,又是妇女识字班小先生,更是剧团活跃分子,剧团摊一名额,推举了我。我们三个,一起去区里开会,又都被选为去县开会的代表。我是邻村一位识字班大姐提的名,她是我亲戚的邻居,熟悉我。我示意我村的大姐提人家的名,她没有反应过来,失去了与那位热情的大姐一起去县开会的机会。 当时,县机关在我村西南方向四五十里的张庄。那一带是沂蒙山区南部中心。 去远方开会,是我第一次走向外面的世界。老邱渭讨过饭,走过好多村庄,路熟。他说,走到一个叫簸箕掌的小村,翻过山,再沿着汶河往南走,过了汶河桥,登上一个坡,就是张庄。 我们走了大半晌,到了山前,看见了那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村庄簸箕掌。翻过山不一会儿,就看见了汶河。河对岸,有个像我村那样大的村庄,留田。 留田是个有名的地方。115师来到沂蒙山,师部机关久久住在那里。1941年冬,日本鬼子“铁壁合围”大“扫荡”,几路奔来,准备偷袭。罗荣桓带领师部机关、师直部队两千余人,夜里悄悄过河,朝着敌人空虚的后方,在几股敌人的缝隙中,突围到了安全地带。巧妙地通过了敌人三道封锁线,张庄是第一道,一路一枪未放,一人未失。国际友人希伯曾写过通讯《无声的战斗》,称是奇迹。 我还难忘这年夏天,在留田军民大会上,我们村剧团打花棍,叫了响。沂南县苗家庄的花棍,从那出了名。 鬼子投降后,让我们剧团上临沂前线慰问,不料到了半路,又让回来了。我久久纳闷,不免在肚里憋了意见。五六年后,我在莒南找了个对象,未婚妻说起当年的事,说当时12岁的她和另外三个同是12岁的小姑娘,去临沂打的花棍。难怪我们没去。她们剧团是省文协和实验剧团亲自带出来的。至此时,我肚里的意见也没有了。 我们老少三人,河边休息了一会。继续前行,终于到达了张庄。我们在会议空隙里,在村南崖头向远方瞭望,隐隐约约看见有高高银杏树的青驼寺镇。那是1940年7月,山东各界开联合大会成立战时省府——省战工会的地方,大会是在银杏树下开的。远远望见那村镇,感到有一种神秘色彩。 在会上,我认识了好多模范人物,有劳动模范高洪安、朱富胜村的女学习模范李富玉等。会上选了他们,他们又去解放不久的博山七亩地开会,高与李当选了鲁中区头名和第二名学习英雄。这本画报,就是介绍博山那次会的情况和一些模范人物的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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