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独白】
□董君智(山东省实验中学高三)
就像你离开的季节一样,那是一个不断蒸发、不断升腾的夏天。我还是一个被迷茫笼罩的少年,背着书包,匆匆地赶着公交车,赶着路。那是初秋的前奏,分分秒秒规划着生命的轨迹和轮回。我记得那天你的样子,这样清晰以至于无论你现在在哪里,我都会确信无疑地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那双漂亮而率真的眼睛。我因为该死的一路狂奔而夸张地不停大喘气,诅咒着课外班,然后就遇见了你。你奇怪地看着我,看着我奇怪而不礼貌地砰的一声把书包丢在窗台上,然后你哧的一声笑了。
之后我们就认识了,真的,罗琳说的是对的,情谊是建立在共同的经历中的。我们还是依旧一起上课外班,一起认真听讲,一起认真逃课。我们会爬上邻家的房顶,然后你就听我唱歌。我会突然把你拽出来shopping,然后买一个特别搞笑的帽子戴着,我们就这样会笑一下午。有一次,你出来陪我买CD,我问你喜欢green day还是泰勒?你说你喜欢艾薇儿。我当即就抽了你一巴掌,你说你就是喜欢艾薇儿,然后就冲我做各种鬼脸。我问艾薇儿哪点好啊,你就说艾薇儿没什么好的,你就是想和我作对,说完之后就一溜烟跑了。我在后面不停地追,一边追一边笑,直到我再也坚持不住了,赌气直接倒在脚下的草坪上。这时你就突然出现了,手中神奇地拿着泰勒的一张专辑,标志性地耸耸肩,说你从店里偷来的。然后看着我被你逗乐。我突然问你,你觉得阳光像什么,你想了想就说,像人生中每一道清澈的痕迹。
我依旧每周定时去书吧,有时候也会约你一起。但你并不喜欢花一整天时间读书。你说生活太美好,它永远在变幻,永远在召唤你去亲身体验。我笑你太天真,但却又歆羡你保存完好的热血和未经侵犯的冲动。所以,即使有些小孤单,我也不会无聊地call你来陪我,只是安静地享受独自的时光,安静地忘记,任凭自己沉在另一个世界里。不过每次当我合上泛黄的书页,给老板娘付完几个票子的时候,我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你调皮的浅棕色的双眸。你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厌倦了这个城市的喧嚣,吸足了济南飞扬跋扈的灰尘,然后选择那个华丽的转身?
后来你还是出国了,把我一个人留在原地。
手机又一次嗡嗡地响起来,这一次,我勇敢地打开信息,我知道,旧的路不要再走,也不能再走了。我知道自己其实是个不合格的导演。
我想,我终于勇敢地直视前方,这也可以算是美丽的结局吧。“把每一个黎明看做你生命的开始,把每一个黄昏看做你生命的小结,让每一个这样短短的生命都能为自己留下一点脚印,和你心灵得到实质的痕迹。”我忽然想到自己在书吧看到的这句话,我想,这部戏结束了,作为导演,我真的也该说点什么了。
我望向窗外那条我们走过无数次的街,行人依旧如往常匆匆走过。但对于我来说,这条街记载的却是无数我永远忘不掉的瞬间。我看到街头的石凳,看到熄灭了的路灯,感受到的,却是一种遗迹般的萧瑟。时间留下的遗址或许显得过于美好,以至于在回忆面前变得残酷而不留情面,但这毕竟是我生命中的色彩,是我的生命的“实质”。我从中呼吸,从中生活。最重要的,是当我真正地面对现实时,懂得了勇敢的含义。我学会了长大。
“傻姑娘,不能就这样,一切都没有结束。我就知道你看不完我上一条短信就要崩溃的。为了你,我会回来的。本来都想好了就算我不喜欢在这上学,为了你我也不出国了。但爸妈工作转到国外了。你别伤心啊,等我读完了本科,我就回国内读研,我的家毕竟还在你的身边啊,拜托你一定等我……”
我怔了一下,笑了。也许,我蒙蔽自己,错过的,还有些美好吧。
“我会等你的。”我看着进度条慢慢地将信息推了出去。笑容又一次渐渐涌上来,像那一个个曾凋谢过、盛开过的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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