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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11月30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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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2年10月15日,英国首相卡梅伦与苏格兰首席大臣萨尔蒙德签署了关于苏格兰进行独立公投的最终协议。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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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王昱
本周,苏格兰政府公布了号称“独立白皮书”的《苏格兰独立规划》。该文件称,苏格兰将于2014年9月举行独立公投,如获得通过,将协商终结与英格兰和威尔士缔结的长达300年之久的联盟,正式成为一个独立的主权国家。
在中国,除了足球迷或历史爱好者,大多数人恐怕都会无视英国“联合王国”的真名,把它视作一个整体国家。而看过早年热映的大片《勇敢的心》的人,则会产生另一个疑问:片中那两个打得和热窑似的民族,是咋凑合着过到一块的呢?实际上,抛开英伦三岛其他事情不谈,单讲英格兰和苏格兰之间的恩仇,就是一个延续千年的有趣故事。
原住民大战外来户
细数世界上各民族之间的关系,有“一天二地恨,三江四海仇”般宿怨的民族为数不少,比如俄罗斯与波兰,中国和日本。但这些民族掐架归掐架,其实都有血缘关系,要么属于同一个民族系统(斯拉夫人),要么同文同种。但英格兰和苏格兰却是个例外,这两帮人有点像大洋彼岸印第安人和白人殖民者之间的那种感觉,是原住民和外来户间“你死我活”式的矛盾。
故事的开头可以追溯到没有文字记载的远古时代,在欧洲大陆上,曾经生活着一个强大而神秘的种族——凯尔特人。但从公元前1000年左右开始,由于新种族入侵,凯尔特人地盘越来越小,一直退到了不列颠。公元一世纪左右,罗马人追到了这座岛上,或许意识到“民族到了最危险时刻”,凯尔特人展开英勇的还击。最后罗马人也被拖得没脾气,在不列颠北部修了一道长约百余公里的“哈德良长城”。这座长城成了苏格兰和英格兰大体上的地理分界。
自哈德良长城修好后,英格兰和苏格兰就开始上演不同的故事。地处南方的英格兰由于气候温暖,土地平整,成了外来各民族你方唱罢我登场的逐鹿疆场。公元五世纪罗马人撤走后,渡海而来的另一个民族盎格鲁-萨克森人占据了这片土地。又经过几番“城头变幻大王旗”后,英格兰民族终于在不断的民族融合中基本成型。而位于北方的苏格兰,凯尔特人依靠高地与寒冷,一次次打退了外来户。总之,当历史进入公元的第二个千年时,墙两边的两个民族各自演化着,虽然互怀龃龉,也还基本相安无事。
这种对峙一直持续到1296年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一世登基,此人是个军事天才,外号叫“苏格兰之锤”——光瞅这名字就能猜出他要干啥。在他的领导下,英格兰军队占领了苏格兰的大部分领土,苏格兰的游击战大师威廉·华莱士虽然奋起抵抗,但最后还是兵败被杀。这段历史后来被演绎成了好莱坞大片《勇敢的心》。不过,历史上真正救苏格兰于危亡之中的,就是片中那位投机分子、后来的苏格兰国王罗伯特·布鲁斯,他在1314年的班诺克本战役中最终打败了英格兰侵略军,苏格兰至此正式独立。这场战役给苏格兰带来的骄傲感一直延续至今,此次之所以苏格兰政府要选在2014年搞独立公投,主要就是想赶这场“立国之战”700周年的纪念日。
史上最大“骗婚”事件
班诺克本一战让英格兰人见识到了北方邻居的厉害,既然靠武力搞不定,自然得想别的法子。而英格兰人最终采取的战术说起来咱们中国人再熟悉不过了——和亲。
欧洲贵族互相结亲的传统比东方国家更为普遍。到了近代,欧洲各国王室间都能攀上点亲戚。这种互相嫁女儿的传统在互表友好之余,不能不说暗藏着惦记对方王位的意思。具体到英格兰对苏格兰这场“婚姻战役”,最终在坚持不懈地搞了三个多世纪后修成了正果——到了16世纪,英国出了一位大名鼎鼎的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号称“童贞女王“的她没有留下子嗣,其王位传给了表侄苏格兰国王詹姆斯六世(既英格兰国王詹姆斯一世),两国从此开始共戴一君。
但没过多久,英格兰人就因受不了詹姆斯和他儿孙们的统治,爆发了光荣革命,还从荷兰迎来了信奉新教的威廉三世。苏格兰觉得既然“共主”没了,那就分家呗,于是苏格兰议会拒绝承认信奉新教的汉诺威王朝继承人。英格兰对此的反应是立即翻脸,1702年,英格兰推出了《外国人法案》,法案规定如果苏格兰不与英格兰合并,则所有居住在英格兰的苏格兰人将被视为外国人,财产充公、货物没收,还威胁将断绝与苏格兰一切贸易往来,并派军舰封锁苏格兰的港口。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家庭暴力”,苏格兰只得选择屈服。1707年,两国正式签订了合并条约,苏格兰王国至此成为历史。
回到原点的梦醒时分
苏格兰虽然是被“骗上贼船”的,但不能不说,它至少上的是艘顺风船。
苏格兰被合并的那个年代,刚好是重商主义在欧洲盛行时期,由于苏格兰国力较弱,出口什么东西都要被各国的贸易壁垒敲一笔。而自从能打着英国旗号横行四海后,苏格兰迅速获得了巨大的利益。苏格兰还从英格兰人开创的美洲烟草贸易中获利,这是苏格兰从合并中尝到的第一笔甜头。
在18、19世纪里,大英帝国的辉煌与荣耀似乎让苏格兰忘记了被“骗婚”时的不愉快,苏格兰用其出产的优质煤矿让英格兰的锅炉轰隆隆运转起来,英格兰则用铁路和工厂将原本贫穷的苏格兰带入了工业革命。亚当·斯密、瓦特、贝尔、司各特、史蒂文森、科南·道尔,这些将英国推上世界霸主之位的苏格兰人,似乎标志着这对昔日的冤家已经密不可分了。
但苏格兰寻求独立的呼声其实从来没有真正停止过,它只是被帝国一时的辉煌掩盖了。当大英帝国日薄西山时,这种声音就再次凸显出来。1960年,时任英国首相马克西米在南非议会发表了著名的《风向的改变》演讲,这是英国历史上重要的演讲之一,它标志着大英帝国明显走向终结,使得其殖民地独立运动达到了高潮。在英伦三岛内部,苏格兰独立意识再次受到激发。而最大的推动力又是来自经济利益。1976年,苏格兰的北海海域发现石油,苏格兰民族党组织了大规模的群众运动,宣布“这是苏格兰的石油”。从此以后,北海石油问题成为了苏格兰独立主义者常拿来说事的一大口实。而其中的逻辑其实非常简单:英格兰与苏格兰之间已经不再有工业革命时的那种互惠关系,既然如此,苏格兰为什么要用自己的石油资源为英国的高福利埋单呢?
英国20世纪著名历史学者波拉德曾总结说,英国真正意义上的对外扩张全是在苏格兰和英格兰合并之后进行的。如此说来,英格兰与苏格兰结束千年的互斗,实则是英国崛起的原点。而如今,当两个民族不得不再次讨论其分家过日子的问题时,无论这场独立运动将以何种模式收场,都不得不让人感叹,英伦岛上那场延续三百年的日不落之梦,如今真的到了梦醒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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