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佐良 世界上只要有新事物出现,各种非议必随之而来,转基因也不例外。由于转基因与食物紧密相关,各种议论、怀疑、否定更层出不穷。但转基因仍然越来越多,当然,否定之声也愈发甚嚣尘上,甚至有科学工作者出面,全盘否定转基因作物的增产、抗虫和防病害优势。人们怀疑,转基因会造成不可挽回的肌体损害。据说,其损害要一千年、一万年以后才会知道,到那时候,后悔莫及。也有人说,东北某地,老鼠吃了转基因玉米,发生了变异。还有法国的研究小组公开发表文章,声称转基因作物造成癌症的发病率急剧上升。人们视转基因如洪水猛兽,连大量生产转基因种子的欧洲也禁止转基因粮食的生产和销售。还有的,把转基因的粮食作物作为非转基因出售,以防在海关遇到麻烦。 转基因,它到底遇到了什么问题?我想,转基因遇到的是老问题——观念问题。 地球上的生命是如何出现的?这个问题至今没有定论,但可以肯定,地球上的生命只有一个起源——最原始的那个始祖细胞。不管它从何而来,反正地球上的所有生命均源自于它。几十亿年前的某个时候,它诞生了,不论以何种方式,它开始了繁育我们今天无数多样的生命的艰难里程。也许,地球上那时有很多不同的细胞诞生并开始生长、增殖、进化,但其中必有一个是胜利者。如果它在最初的生存竞争中失败,就不会把它的遗传信息传递下来,从最低等的单细胞生物一直传递到最高等的人。如果不是这样,我们在老鼠、猴子等等动物身上所作的各种药物试验,怎么可以最终用到人的身上?因为老鼠的很多基因与人相同或者相似,更不用说猪了。据我所知,科学界至今还没有找到一种生物,它的遗传密码不是存储在双螺旋结构中。如果有,那就说明,地球上曾经有过完全不同起源、性质相异的生物。如果谁发现了这种生物,别说诺贝尔医学和生物学奖,获什么奖都不为过。但迄今为止,还没有人发现不同祖宗的地球生物的踪迹。就人们已知的生物来说,它们或他们的遗传方式都是一样的,因为他们(它们)是同一个祖母细胞的后裔。 如果不是有人存心要损害人类,把有害人类健康的基因转入无辜的粮食和其他食物中,对转基因,大可不必谈虎色变。想当年,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人们也曾这样大惊小怪,对新的作物栽培技术提出种种质疑,甚至危言耸听,但一百年过去了,今天的人类健康并没有因为那时候栽培技术的改变受到损害。想想最初的人类,在原始森林里艰难觅食,什么东西不吃?什么东西没有吃过?再想想走出森林的人们,从荒野里偶然采集了可食用的野生稻谷、麦粒、玉米、土豆,经过那一双双笨拙的手的栽种,经过不知道多少次天然的、无意的杂交和繁育,才变成了人们可以大面积种植的农作物,让地球上拥挤的几十亿人得以温饱。就连人类本身,在进化和迁徙过程中,不同的人种之间进行过多少次基因的交流!人类学家发现,走出非洲的人种与欧洲的尼安德特人有基因的交流,南京出土的人类头骨化石表明,中国大陆上曾有欧洲人种的基因输入。 当科学家开始自觉地用生物学手段进行品种培育时,人们有理由担心实验室。利欲熏心的人为了巨额的利润,不负责任地培育需要苛刻种植条件的转基因种子,例如在印度,西方种子公司为了牟利,向农民兜售高价的转基因种子,农民借贷购买,却不知道这些种子的生长需要充足的水分,结果,因遇上干旱歉收、绝产,很多农民因负债累累而自杀。 毛泽东说过,任何新生事物的成长都是要经过艰难曲折的。比如杂交稻,它最初确实不如传统的稻米香软可口,但是经过不断改良后,既高产又可口。对转基因作物,也要经过长期的实验和多方面的尝试,要比药物的研制更严密和谨慎,同时加强政府的监管、法律的约束和舆论的监督,特别是科学界的自我制约。最重要的是公开透明,明确告知公众转基因作物的产生过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躲躲闪闪、欲言又止。只有公众了解并且信任,转基因才能像杂交稻和其他农作物新品种那样,为人类消除饥荒和贫困发挥作用。 (本文作者为山东师范大学教授、翻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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