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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12月16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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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4日,东开普省姆塔塔市,民众在街头观看曼德拉灵柩经过。《非洲时报》记者 梁铨 摄/供本报独家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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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新南非建立以来,每当危机爆发,人们都期望听到曼德拉的声音。然而,当这位伟人撒手人寰时,人们发现他所留下的国家依然在重重危机之中。贫富不均、犯罪飙升、人才流失……面对所有这一切,南非应该何去何从呢?彩虹之国的光辉,会随着这位国父的离去,一起消失吗?
本报特约记者 王晓鹏
12月15日发自南非古努村
白人逃离
1994年,新南非成立之初,白人占总人口的14%左右,目前,这一比例下降至9%。2012年,南非种族关系研究所的一项研究报告显示,自1994年以来,已经有80万至100万白人移民到其他国家。
尽管曼德拉上台前,一再保证不会对白人进行清算；尽管他在执政后,曾于1995年橄榄球世界杯赛上因公开支持“跳羚队”而赢得白人的心,但很多种族隔离时期的白人政府官员等仍旧选择移民。1994年新南非成立前后,出现了首个移民潮。
2004年前后,南非政府陆续出台《矿产和石油资源法》等法规,将矿产资源收归国有。这一政策打破了白人对矿产资源的垄断,一些白人将其视为黑人对他们的复仇。随后,政府又开始推行“黑人经济振兴法案(简称BEE法案)”和“公平就业法案”等。根据BEE法案,到2010年,南非银行业的资本和资产基数的25%必须由黑人控制；矿业公司本国资产的15%必须在5年内转交给黑人拥有,10年内该比例必须达到26%。另外,根据“公平就业法案”,政府部门、国有大公司等,为了保持黑人与白人员工的比例,开始辞退白人员工,即便是未被辞退的白人往往也得不到升迁机会。
另外,因为失业率居高不下,富有的白人往往又成为黑人罪犯的抢劫目标。在2005年到2010年期间,出现了第二波白人移民潮。
随着白人的大批离开,南非国内也出现了严重的技术人才短缺现象。南非一度出现注册会计师严重短缺,因为有至少25%的注册会计师已经移民他国。另外,南非很多中小学老师和医院的医护人员来自津巴布韦、莫桑比克等邻国,原因是很多白人教师和医护人员都以特殊人才的方式移民到了其他国家。
目前国家政策的倾斜,已经逼迫很多拥有技能的白人人才远走他国；如今曼德拉的离世,是否会引发第三波移民潮?黑与白,难道就真的无法和谐相处?曼德拉所试图建立的“彩虹之国”,难道只是一道遥远而不可及的彩虹?
治安混乱
“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是戴·比尔斯集团的广告语。这家曾经控制世界钻石交易总量90%的巨头,其总部一直位于南部非洲经济中心约翰内斯堡。戴·比尔斯总部号称拥有全世界最顶级的保安设施,曾挫败过无数次精心策划的抢劫,同时,它为此付出的保安费用也是天价。目前,该集团已决定将总部搬至治安较好的邻国博茨瓦纳。
世界大集团尚且如此,形单影只的华人更是歹徒频频下手的目标。“在南非没被抢劫过,就是没有来过南非。”这是华人间最流行却也是最无奈的话。据当地华文媒体一次调查显示,95%以上的华人都曾被抢劫过,有的华人一年内被抢四五次。抢劫不要紧,最要命的是歹徒开枪。因为华人喜欢使用现金、语言不通等问题,每年都会发生华商在武装抢劫中遇难的恶性案件。
记者旅居南非8年多,总计遭遇大小抢劫3起,加上被偷盗等,手机一共丢失七八部。南非大型连锁超市SASA老板罗晓喧,曾在接女儿放学的途中遭持枪歹徒劫持,并被押回家中抢劫,幸亏家中的报警器响起,歹徒仓皇逃窜时抢走他放在家中的两万兰特“保命钱”,并未对他和女儿进行人身伤害,但经历此事后,他将女儿送往美国读书。
恶劣的治安不仅引发了白人移民、大公司外迁,就连忍受能力较强的华人,不少在南非经营数年后,都会选择移民他国。实际上,每年由各个国际机构发布的竞争力调查,都会指出影响南非竞争力的最重要因素之一为恶劣的治安。对于居高不下的抢劫、强奸、谋杀等暴力犯罪,南非政府面对民众指责,将其推给了高失业率。南非统计局公布的数字显示,全国最新失业率约为27.5%。实际上,南非实际失业率一直维持在30%以上。如此之高的失业率与如此之大的贫富差距,让不少黑人走上了抢劫等犯罪道路。
“土改”失控
南非邻国津巴布韦,曾被称为“非洲的面包篮”,经济实力曾仅次于南非位居非洲第二。但从2000年起,在总统穆加贝领导下搞土地改革,强行没收了白人经营的5000多个农场。随后,大量津国高官和军人霸占了大片良田,但他们不会经营,良田变成荒地。极端的土改政策成为导火索,津巴布韦遭到西方各国的制裁,经济迅速崩溃,由非洲第二大经济强国摇身成了当今世界上最恐怖的地方:通货膨胀率高达百分之几十亿,津国货币变成废纸。穆加贝也由曾与曼德拉齐名的英雄,变成了很多人眼中的独裁者和笑料。
实际上,根据1994年新南非政府制订的目标,5年内要把30%的农业用地分给黑人,但目前土地改革的进程异常缓慢。南非媒体曾派出记者实地考察土地改革的成果,得出的结论却是“触目惊心”。南非普玛兰加省的巴帕拉斯地区,原本是南非的农业重镇,可是今天的景象却不禁让人感到唏嘘:过去曾经繁荣的农场,如今杂草丛生,曾经忙碌的交通要道,现在连一辆车都见不到。巴帕拉斯地区一名白人农场主库斯·史基博说,其实巴帕拉斯直到5年前还是一个非常繁荣的小镇,可是在南非土地改革政策的逼迫下,原本属于白人农场主的土地,很多都被强迫出让给黑人。这些接手农场的黑人,却对农业种植根本就一窍不通,这些良田就这样被逐渐荒废了。
另一方面,因为土地改革过于缓慢,部分黑人失去了耐性。在一些地区,发生了黑人强行侵占白人农场的事件,针对白人农场的抢劫事件也时有发生。据南非白人农场主协会称,自1994年至今,有超过2000名白人农场经营者在抢劫中被杀死。虽然南非政府一再宣称抢劫事件属于社会治安案件,但白人农场协会则坚持认为这是政府默许黑人通过抢劫与恐吓行为夺走土地。在以农业为主的省份林波波省,有多达85%的白人农场主自动出售自己的土地,然后离开该省,这些农场主现在都宁可到南非的邻国博茨瓦纳或莫桑比克去经营农业,因为至少在这些地方,他们能够得到应有的权益保障。
而目前,很多经济学家最为担心的是,国父曼德拉去世之前,因为他倡导种族和解的理念,没人敢对白人农场主采取大规模行动。现在,曼德拉已经去世,非国大赢得2014年大选问题不大,在他们组建新一届政府后,面对占总人口80%黑人同胞的指责,是否会采纳较为激进的土改措施,以看似“合法”的方式低价强行从白人手中大量购入土地,然后分给没有任何种植经验的黑人?这是否会将南非经济一步步推向深渊呢?
尽管种族隔离制已被废除,但南非的社会对立和冲突以及由此引发的问题却远未化解。如果说,曼德拉时代的南非能够抵御这些问题,全赖其革命元老的背景所带来的难以挑战的合法性和政治地位,那么目前,曼德拉去世,南非未来发展道路恐怕会荆棘遍地、困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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