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片 本报记者 王浩奇
连续几天的阴沉天终于露出了笑脸,6日下午,夕阳正浓,气温尚暖,几经打听,记者在莱芜市妇幼保健院家属区找到了王晨老人的家。老式黑皮沙发、木制茶几、水泥地板,在一台大屏平板电视的对比下,王老家中显得有些简陋。然而西墙上“兰蕙同芳”四字豪放大气,书房中各种尺寸的毛笔挂满窗台,一股墨香随处可闻。王老满头银发,白眉下眼镜上沿的黑框刚好滑落到和眼缝平齐,打量事物时稍微抬着脸,眼睛眯成一条线,和蔼可亲。而说起话来声如洪钟,底气十足,正义之气浑然流露。
王老1914年生于山东临朐,今年已有100岁高龄了。虽然如此,他和95岁的老伴从没向孩子们透露过自己的生日,也从没过过生日。王老说:“生下来就是大自然的一部分,死后又回归大自然,没什么了不起的。”也许这种豁达的情怀正是老人高寿的秘诀。然寿高为其一,加上“德高、艺高”两项,王老在莱芜是有名的“三高”老人。
A 去留皆为家
王晨从小就热爱艺术,特别是书画。然而,在追求艺术的道路上并不顺畅。他1934年考上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师承美术大师刘海粟,1937年毕业后,没想到卢沟桥事变爆发,风雨如晦,鸡鸣不已。动荡的社会打破了他当一名中学美术教员的梦想。王晨12岁时,父亲就去世了,他早早挑起了家庭的重担。为了照顾母亲和三个弱小的弟弟妹妹,他没能去参加抗战,而是投奔了济南的伯父,做了将近8年的生意。
解放后,他被分配到当时的泰安汶上中学做美术教师,这也正合了王晨的心愿。然而,当时学校语文教师缺乏,仅仅教了一年美术的王晨又被学校领导告知改教语文。在汶上中学教了几年书,王晨不忍妻子在泰安地区医院一边忙工作,一边还要照顾家中母亲和子女,他申请调到了泰安师范。王晨1959年来到泰安师范,仅仅几年时间,踏实工作的他成为学校的教导副主任,分管教学工作,因为每天都很忙碌,他一直热爱的书画更是无暇顾及。后来,妻子被单位派往莱芜筹建医院妇产科。已是泰安师范教导主任的王晨再次为了家人团聚调到了莱芜师范。一直到1976年,王晨选择退休,结束了教学生涯。
其实,在王晨去上海学习之前,他的作品就得到过国民党军官中的书法家吕一诚的赏识。偶然看到王老画作,吕一诚就对小小年纪的王晨刮目相看,后来还专门将他约至宾馆交流书画,二人因此结成忘年交。王老回忆说,这对他以后的书画创作影响非常大。
傍晚灯影下,王老不忘写上几笔。
B “文革”时学会木工
王晨一生乐观豁达,即使是在“文革”那样的岁月,他也会泰然处之、笑对人生。据他的一位学生回忆,当时有人因书画给王晨捏造材料,对他进行污蔑、围攻,那是常有的事。当时王晨家中有两幅非常好的国画,一幅画的是麻雀,另一幅画的是蝉,上面分别题诗曰:“光天化日任飞行,而今摘掉四害名。从此不再食谷粟,要为人间除害虫”“赤日似火焰,蝉鸣增人烦。蠢物不知趣,只会高调谈”。造反派批斗他时,说他的诗画是反党反社会主义的毒草,要他低头认罪。甚至还有造反派打伤了他的大腿。王晨镇定自若,从容面对,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照常吃喝、睡觉。
王晨告诉记者,当时他每天都要跟着一位木匠劳动改造,拉拉锯什么的,因为能从容地看开身边发生的一切,所以他在跟着木匠打下手的时候也渐渐学会了木工活。王晨指着家里的衣橱、桌子、椅子等家具说:“这些都是我自己打的,舍不得丢掉,一直用到现在。虽然算不上专业,但也够个三级工了!”王晨笑着说。
C 重整笔砚度余生
经历过磨难,也得到过赏识,王晨真正开始书画创作却是在退休以后。虽然那时候对退休年龄没什么明确的规定,但经历了文革之后,王晨没有继续留在学校,毅然选择了退休。退休后,有了更多的空闲时间,王晨如鱼得水,可以全身心投入到自己钟爱的书画殿堂。有书画展览时,王晨总会收到参展邀请。书协、美协等成立后,王晨多次被邀请入会。泰安地区书法家协会成立时,他被推选为理事；泰山书画院成立时,他被聘为艺术顾问；莱芜市书法家协会成立时,他被推选为副主席,后来被聘为顾问。顾问的头衔越来越多,王老笑着说:“我几乎成了顾问专业户了。”
在王晨的艺术成就中,有一点颇值得一提。2003年全国5000多名书法家受邀为“中华百家姓始祖碑林”书写碑文,其中的“王氏起源碑文”就是由他书写的。“我以能为王姓始祖书丹碑文感到光荣!”王老说。
对于自己的艺术成就,王老说,艺术是没有止境的,虽然这么多年了,但他的作品还是不够水平,不够品味。王老告诉记者,他一直恪守“三条自律”:第一,没有深刻研究,不乱出书；第二,不出版画集；第三,不开个人书画展览。今年5月份山东省委宣传部等为王老主办了百岁艺术人生王晨书画展,并出版了《王晨百岁艺术人生书画作品集》,当时他也不同意,不过领导劝他说,不能只从自己角度看问题,办画展、出作品集是为了让更多老年人向他学习,有幸福的晚年生活。王老听了欣然答应:“我绝对服从领导,党叫干啥就干啥。”
除此之外,王晨还多次拿自己的作品通过有关部门参加慈善活动,把拍卖的钱捐给生活困难的人。他说,这倒是些实实在在的东西,非常乐意去做。
D 以书画自娱
记者采访时,王老除了有些耳背之外,身体非常健康。他说,自己每天6:30起床,洗涮完毕后,一般会在家中打打太极拳什么的,有时也去小区院子里走走。前两年,他还经常骑着大轮自行车出去买菜、串门,王老说,其实现在也能骑,不过都100岁了,家里人不同意了。王老和老伴共有5个子女,现在已经是四世同堂,“再过五六年,就可能五世同堂了。”王老笑着说。不过,为了不给儿女们添麻烦,虽然100岁了,王老和老伴依然是单住,平常洗衣服、做饭什么的都是自己动手。就在记者采访的6天前,儿女们实在是不放心,才为二老请了位保姆。
王老曾经养过七八年的兰花,翻看他的画作,其中很多都是以兰为主题。正因如此,他曾是山东省兰花协会的顾问,后来又被聘为山东省兰花协会终生主席。与善人处,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与之俱化矣。王老特别欣赏兰花的高雅之气。王老说,他从小喜欢书画,每天没事的时候,他就读读诗集,看看书法方面的理论知识,“现在手还不抖,精神好的时候就写上几笔。”
人物简介:
王晨,字晓声,号雪夫,当代书法家,1914年生于山东临朐。1937年毕业于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师承美术大师刘海粟。曾任教于泰安师范、莱芜师范,历任泰山书画院艺术顾问、莱芜市美术家协会顾问、莱芜市书法家协会顾问、莱芜市老年书画研究会顾问、莱芜市青年书法家协会顾问,山东省兰艺术画研究院高级顾问。画风闲淡清雅,生机盎然,书法造诣颇深。2003年全国5000多名书法家受邀为“中华百家姓始祖碑林”书写碑文,王晨书写的“王氏起源碑文”被选录。
王晨作品 《自强不息》
王晨作品 《厚德载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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