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下乡吃派饭
2014年02月25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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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功基
 
  “派饭”是一个久违的词儿,它从蓬莱乡间消失已有30多年了。想起那段艰辛而拮据的岁月,心中便有了一种沧海桑田之感。
  派饭,就是“安排某人到某家吃饭”,这是生产队期间农家百姓习以为常的事。当时能在村子里吃派饭的只有三种人:瞎子、教师和公社干部,这就是农家老少所羡慕的拿工资的“公家人”。其实那时有的普通公社干部也是“农业户口”,但他们在公社机关上班,所以便享受公家人待遇。“瞎子”是县里组织的“盲人宣传队”,他们并不挣工资,只靠演艺特长到乡村巡回演出,一天三顿饭不用花钱和粮票。教师吃派饭则是农忙假除外的一年四季。另外,县里干部“蹲点”也到农家吃派饭,但不能村村都设“点”,因此并不普遍。
  那时农家日子清贫,除了逢年过节能吃几顿“面饭”以外,平日都以玉米面饼子和地瓜为主,就的是腌咸菜,吃炒菜的机会很少。即便如此,不管轮到哪一家管饭,主人大都尽心做一顿“好饭”,这是怕公家人挑三拣四,更怕饭菜不好一旦传出去,糟蹋了自己家的“名声”。那时所谓的“好饭”,无非是蒸锅饽饽、擀顿面条儿,包子和饺子少见,秋冬时节炒菜多是“白菜炖豆腐”、“白菜丝拌粉条”等,极少有酒。就是这种饭菜,管饭的人家还要等公家人吃饱喝足以后,老老少少才能吃上几口解解馋。从上世纪70年代中期开始,派饭质量逐渐提高,管饭的人家开始给公家人敬点儿“小酒”,然而不管饭菜好与坏,也不论有没有酒,公家人付费的标准每天都是一斤粮票、三毛钱。吃派饭所不同的是,公社干部和教师要到管饭的人家里吃,盲人宣传队则由管饭的人把饭送到他们的临时住处,乡间百姓戏谑地说:“睁眼的不如瞎眼的!”
  那时派饭挑选的人家,既要干净又要会做饭,这两条对盲人无所谓,但公社干部为工作到村里来,总得让他们吃得熨熨帖帖,不然村干部便丢了面子。然而那时的公社干部大都很自觉,他们既不挑饭,也不愿意麻烦农家,除了驻村“蹲点”的以外,一般办完事情蹬着自行车就返回了公社。教师派饭则按街道轮流,上家传下家,理由是“谁家的孩子都要上学”——事实上,教师吃派饭的质量要好于公社干部,这并非农家偏心眼儿,而是乡下人讲“实惠”,谁都希望教师在学校里对自己家的孩子好。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农民式聪明”?
  派饭时代终结在改革开放之初,如今经过30多年的时序交替,它早已褪变成了乡间农家的一个模糊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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