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炊饼
2014年02月27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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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到猪头烂,钱到公事办。《金瓶梅》并不是一部单纯意义上的秽书,它之所以写了那么多追欢逐乐的男女之事,也正如追逐权力和金钱一样,是彼时的世风所由然。也可以说,它是明代中后叶市井生活的百科全书。值得一说的地方太多。很想就其中的饮馔起居、衣饰装饰、人情往还等等,写些考据扎实、趣理兼具的小文章,但一时做不来,一是功夫,二是工夫,都不到家。只能写写这类读札,有点聪明也无处不透着一个小。“金瓶小札”也,故名。
□祁白水/文 老五/图 
  炊饼,古代民间的一种普通吃食而已。一提起它,自然就会想起一个人来——武大郎。炊饼,并非自宋时才有的食品,宋时会做炊饼的,恐怕亦非武大一人,可他们何以就会声名卓著,垂传不朽了呢?这,恐怕得归功于《水浒传》和《金瓶梅》,是它们让炊饼和武大永远走在了一起,孟不离焦,焦不离孟,须臾未可离弃。
  但,炊饼究竟是何模样的一种吃食,小说却都付之阙如,未免引以为恨。直到看了电视剧《水浒传》,才恍然大悟:原来就是现在的馒头啊。
  欣幸之余,不免怀疑,影视剧向来是导演的小说,手法上皆是小说家言,令人难以置信。
  就去翻书,好了,只见《靖康缃素杂记》里说:凡以面为食具者,皆谓之饼。故火烧而食者,呼为烧饼;水瀹而食者,呼为汤饼;笼蒸而食者,呼为蒸饼。又,《青箱杂记》中载:“(宋)仁宗庙讳祯,语讹近蒸,今内廷上下皆呼蒸饼为炊饼。”噢,是了,炊饼就是蒸饼,又叫笼饼。再往后翻,原来“屑面发酵,或有馅,或无馅,蒸食之者,都谓之馒头。”不过,宋时民间俗例,仍是称无馅实心的叫炊饼,有馅者为馒头。哈,彼时的炊饼,现在的馒头,彼时的馒头,现在的包子也。
  原来,武大郎卖的真是馒头。这一点,电视剧还真是没有瞎掰。不像现在的一些抗战题材的电视剧,手撕鬼子,裸女送郎,武打、言情一起上,戏说、瞎扯照单收,简直不堪入目。商品社会的现实情形,是不断发掘利用古人的名人效应,也就是商业价值,越来越精于吃古人。一开始,还比较拘谨,下手讲究,越到后来思想观念越开放,手段也越来越下作,百无禁忌,死猫烂狗臭鱼烂虾全都粉墨登场。他们要的只是知名度,以广招徕。这就是武大郎烧饼、武大郎食品公司之所以兴盛的原因。吃古人也不要紧,吃之前好好研究一下,弄清楚了再下箸。不,他们让武大郎给他们卖烧饼!人家武大啥时候卖过烧饼?借古人之名,行推销之实,他管武大卖没卖过烧饼。你看,这和抗战剧的手段还不是如出一辙么?
  有一次,去西安旅行,回来的路上在省内的一个服务区休息,同行的一大帮子人蜂拥而上,抢购了许多的当地特产。我在一边冷眼瞧着,无动于衷。你道是什么呀,武大郎烧饼!嗐,买什么不好带回家,买个武大。这就不得不说到大郎其人其事,特出人头地的有二:个子矮、长得丑,三寸丁、谷树皮嘛,此一也;他头上戴有特殊颜色的帽子,而且还是两顶,此二也。他的声名卓著,全在于此,尤其是后者,历来为人所不齿,到今天也不得洗雪。
  这当然是一种奇怪的民族心理的积淀。虽贤者,亦未能免。这从武大郎食品有限公司,有阳谷的,有梁山的,反而没有清河的,就很能说明问题。这是清河人的一种尴尬,成了结了。《水浒传》中写得明明白白,大郎武植是清河县人,后迁家至阳谷,制卖炊饼为业,后同景阳岗上打死老虎的二郎武松邂逅,兄弟相逢的。可到了《金瓶梅》中,全然调了个个儿,武氏二兄弟竟然成了阳谷县人,后迁至清河县,武松打死大虫后,竟然做的是清河县的都头。哈哈,真有意思。这岂不从反面坐实了,写《金瓶梅》的兰陵笑笑生就是清河县人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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