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岁的老人守着陵园四五十年,俨然成为历史的见证者。
王金强 摄
如今,因为种种因素,这段历史却渐渐被人遗忘。设在故城县霍庄村的冀南“四二九”烈士陵园除了在清明节和4月29日当天能迎来部分扫墓的人外,平日里异常宁静。
88岁的守陵人
狭窄的村道上,一群老人在慵懒的阳光下晒太阳,记者辗转找来时,88岁的守陵人郭金声摘下墨镜,待反应过来后,露出一脸激动和兴奋。
斑驳的大门紧锁、两个大人才能合抱的老柳树更衬托出乡村的宁静,这一切,仿佛在诉说这里的历史久远、寂静无声。
除了清明时节和每年4月29日那天的喧闹,郭金声早已适应这里的宁静。纪念堂墙体破旧失修、内墙墙壁发胀,灰暗斑驳成为这8000多平方米的底色。
这里是故城县霍庄村冀南“四二九”烈士陵园,陵园始建于1958年,时为山东省武城县政府建,1964年霍庄划归故城。1986年11月—1987年4月,由河北省政府、衡水地区行署、故城县政府主持重修。
每当说起这段历史,已经有些耳背和白内障的郭金声,总能回忆起一些细节——1942年4月29日,侵华日军驻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进犯德州,指挥3万多日伪军对冀南抗日根据地进行了空前规模的大扫荡,制造了骇人听闻的“四·二九”铁壁合围大惨案。
当日下午5点,敌人汇集到霍庄,丧心病狂地对没有突出重围的冀南军区文工团的文艺工作者、冀南行署财政干校的学生及后勤人员400余人进行了大屠杀,杀害我干部、战士、群众510人,造成“四·二九”霍庄惨案。
那一年,郭金声16岁。跟随着村里的老百姓一起,认干部战士为亲人,掩护转移。随后,将牺牲的先烈就地掩埋。再后来,他开始守陵园,一守守了四五十年。
直到始建陵园,这些忠骨才得以重新安葬在陵园内。“一个脑袋就算是一个人,再抓几把骨头,就当做是一位烈士的尸骨,也很难分清谁是谁了。”郭金声说,陵园北面安葬的164位烈士墓上,无一例外地写着“烈士墓”。
武城人跨省寄哀思
干涸的河床、稀稀拉拉的绿色麦子地、喧闹的武城运河大桥上穿梭着山东和河北牌照的大小车辆,桥东是山东武城县老城镇,桥西是河北故城建国镇。
离霍庄村几公里远便是武城运河大桥。以千年大运河作为鲁冀两省的分界线,以及行政区划的变更,却始终没有阻断山东人对“四·二九”革命先烈的哀思。
在武城县老城镇,居民范大鹏就曾有过去霍庄祭奠革命先烈的经历。上初中时,全班同学都举着旗子、拿着花圈,列队步行到那里祭奠。初中毕业后,就再也没去过。
德州市运河文化促进会会长刘金忠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老家在武城四女寺的刘金忠去拜谒霍庄革命烈士陵园,却发现陵园满目苍凉,不免心生挂念。
之后,一有机会,刘金忠总会打听陵园有没有重修。直到得到好消息,他才放心。
“这里可不简单,这是中国军民以少战多突出重围的惨烈之战。”刘金忠研究认为,冈村宁次把扫荡日期定在日本的“天长节”——4月29日,这天正是日本天皇的诞辰纪念日,是有着无尽深意的:日帝国主义随着战线拉长,急需将华北变为其“大东亚兵站基地”。
而偏偏是小小的霍庄,汇聚了那个年代齐鲁燕赵等地儿女无尽的智慧和军民鱼水之情。
每每听说有山东人来祭奠瞻仰,郭金声都显得十分亲切。“俺曾经也是山东人。”郭金声说,现在仍依稀有山东人到这里祭扫,但越来越少了。
曾经最受孩子们欢迎的抗战故事如今对村里年轻的孩子来讲,既遥远又陌生,也不再感兴趣了。比起刚解放时这里开会时的人山人海,如今的陵园实在过于寂静。
烈士文化不应被遗忘
刘金忠说,济南人甚至山东人都知道1928年日军制造的“济南惨案”,但德州人却没几个了解“霍庄惨案”。
究其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之一便是行政区域变化导致的尴尬。武城县古属赵地,如今属于山东。霍庄是河北较远的地方,离山东近却不属于山东。
这样一来,之前的历史事件梳理和发掘工作,因为这些变更变得懈怠,而刚刚接手的一方,又没有足够重视这项工作。
直接结果就是,改变历史事件在一个区域的地位和影响力,最终导致历史文化在一个区域的边缘化荒漠化。
早在五六年前,刘金忠就提出,民国《平原县志》的做法是很好的范例——隋唐之际,平原郡治已经由平原县移往今陵县(时称安德县),而平原县志仍然不吝篇幅,详载颜真卿镇守平原郡抵抗安禄山的史迹。
根据大概就是平原郡的初始设置地是平原,后来虽移往陵县,但是名称仍然叫平原郡,所以仍然要记载它,造成两地县志都有颜真卿的小传。这样,既给一段为史册生辉的壮烈史迹多了一份文本记载,又丰富了平原志的内容,从哪个角度说,也不是坏事。
起码,要比造成文化资源的边缘化好得多。做到这一点,需要我们克服狭隘的地域意识,树立大文化观念,使省边县界地区更加优势互补。
刘金忠说,处于鲁冀交界的武城人,有“齐风鲁韵、燕魂赵魄”的特点,尽管霍庄已不属于山东,但作为武城人,他一直有个心结,能重新整理这段历史,让这个地域文化研究的范围更广。
比如,这么多无名烈士中,有没有动人心魄的代表人物和细节,能否多诞生几部全景呈现这些历史人物和事件作品等等。
这是一项跟时间赛跑的工作,随着经历这些事件的老人相继离世,今后的搜集工作将越来越困难。
全市已找到 350余具 无名烈士遗骨
据德州民政部门统计,德州市19523名革命烈士中,除安葬在外地和德州市各级烈士陵园外,还有6200多位有姓名记载的革命先烈遗骨散葬在德州市各个乡村。
德州市各级民政部门在调查中,以战争年代德州境内发生的历次大小战役为考据,以各级民政部门的记载为线索,经过考查核实,又找到了178处掩埋无名烈士的坟墓和350余具遗骨,其中女烈士遗骨4具。
如何让这些散葬全市的无名烈士不再孤单,让他们回到亲人身边,德州市投资修建无名烈士纪念园,将全市无名散葬烈士墓统一市级集中安葬,让先烈安息,供后人瞻仰。
2011年6月26日,德州市举行无名烈士纪念园落成暨无名烈士主题雕像揭幕仪式。无名烈士纪念园内安葬了350余名无名散葬烈士遗骨,其中女烈士遗骨4具。这些无名散葬烈士在漂泊了近70年后,终于有了一个永久安息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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