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送我去上学
2014年04月03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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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友铸

  我的老家在江淮农村,“大跃进”年代,上级派来一位工作队员,村里大人们称他“孙组长”,我们小孩子喊他“孙叔”。
  “孙叔”有文化,经常给我们讲故事,还教我们数数、认字、练折纸。没多久,我就能念出“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端起巢湖当水瓢,哪方干旱哪方浇”等标语口号,还能用小树枝或脚趾头在地上“写”。
  1958年夏天,我刚6岁,“孙叔”鼓励我去上学,爷爷带我去中七里河小学报名。我胆小,怕见人,教导主任问的话,一句没答上来,小脸蛋憋得通红,还直往爷爷身后躲。教导主任对爷爷说,您家孙子人太小,以后再说吧。爷爷二话没说,拉着我就往家走。
  听说我没报上名,“孙叔”又商议我父亲。父亲“泥腿子”出身,扁担长的“一”字都不认识,开始有些打怵。在“孙叔”的劝说下,父亲答应送我去。那天尽管天气炎热,父亲却穿着整齐,因为平日里他习惯光着膀子打赤脚。
  这回我真给大人争了光。测试数数时,要求从1数到50,我竟然一下子数到80多,教导主任直喊“停停停!”还有几道简单的加减法计算,我也对答如流,就这样我顺利地通过了报名。回家的路上,父亲虽然汗流浃背,但他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这年秋收时,学校组织师生到五六里路外的村子帮助收稻子,老师安排我们几个小同学跟在后面拾稻穗。那天下午,我试着拿起镰刀割稻子,一不小心割破了手指,流了不少血。晚上,母亲抚摸着我的小手,心疼我说这几天劳动就别去了。第二天上午,老师派同学来找我,当时只想着母亲的话,没跟同学回去。
  两天之后我直接到学校去上课,谁知老师一见我,顿时火冒三丈,当着同学的面,将我手中的语文、算术课本一把夺了过去,扔到地上,还指着我说:“回去告诉你家长,从今往后就不用再来上学了!”我眼含泪水,捡起课本抱在怀里(当时自己还没有书包),一直在教室外面站到了放学。
  回家后,我委屈得大哭一场,全家人急得团团转,父亲赶紧找“孙叔”想办法。
  第二天清早,父亲就领着我去学校找到了那位老师。从见面开始,父亲就一遍遍地给老师做检讨,还不时地责备我几句。看到父亲如此真诚,老师也有些难为情,马上转变了态度,答应让我继续上学,还鼓励我好好学习,争取做一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我没有辜负老师和长辈们的期望,第二年,在公社中心完小庆祝“六一”大会上,我作为中七里河小学的学生代表,由校长将我抱上主席台作典型发言。从小学高年级到初二(“文革”开始前),我还担任小学和县中学的少先队副大队长。
  我来胶东已40余年,我有今天的幸福生活,要感谢我的父亲。
  清明节到了,父亲,您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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