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思妙想喻春风
——读贺知章《咏柳》
2014年04月09日  来源:齐鲁晚报
【PDF版】
   □于冠深
    咏柳
  碧玉妆成一树高,
  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
  二月春风似剪刀。

【蓊斋语语】
  读贺知章的《咏柳》诗,觉得他名符其人,人符其名,确实是一位知晓诗章的人。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论者或曰:诗人是把杨柳比作美女来描摹的。不仅历史上名为“碧玉”的女子曾有多位,而且人们也常以“碧玉”代指年轻貌美的女子。何况,杨柳的飘逸确实有如少女的婀娜。
  我以为这样解读挺好。
  不过,我又想到,我们或许也可以不去拐弯把“碧玉”人格化、美女化,而是直接把碧玉看作绿色之玉。“玉树临风”本身,就是非常靓丽的形象,是不是并不逊色于美女呢?
  相信人们的共同看法是,该诗的三四两句更好:“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诗人竟然想到了“裁”。一树无法计数的嫩绿细叶,是谁巧手“裁”出来的?诗人说的是“不知”,其实是知道的,或者他就是让读者去想:那当然是造化,也就是大自然。这就把大自然人格化了。杜甫《望岳》有句:“造化钟神秀”。造化钟神秀之前,一定是先要造神秀的,比如说,先将柳叶“裁”好,然后安置在千万枝条。造化神奇。造化万能。
  尤其可称为神来之笔的是,诗人将“二月春风”喻为“剪刀”。这自然是由一个“裁”字来的。“裁”,用什么“裁”呢?“剪刀”。可谓“水到渠成”。造化“剪刀”在手,形象就更具体更逼真了。造化手里的“剪刀”,可不是人世间一般的剪刀,而是“二月春风”,你说奇也不奇?造化遣“二月春风”吹拂,恰如持一把“剪刀”,得心应手地把无法计数的嫩绿细叶“裁”出来了。“妙笔生花”——不,在这里,分明是“妙笔生‘叶’”了。
  借此“妙笔生‘叶’”,我想谈谈我对灵感与悟性的看法。
  众所周知,作诗写文章是需要灵感的。没有灵感的情况下作诗写文章,是不会作好写好的。灵感这东西,说起来比较神秘。有一个说法曰“好像电光石火”,同样非常抽象。
  在我看来,灵感是一种顿悟。悟是悟性。灵感乃来源于悟性。没有悟性,灵感便不可能产生。有悟性才可能有所发现,发现新的形象,产生新的认知,感悟新的理念,看到思想火花。灵感是悟性的花朵,灵感的降临就是悟性花朵的开放。
  悟性是一种能力,一种能够出新的能力。这种能力的实质或曰特点,至少在有些情况之下,是把不同质的事物,也就是在通常情况下不相连接的事物连接起来。不是胡乱连接,而是有机连接。所谓有机连接,就是找到两者之间实际存在的共同或相通之点。连接是一种跨越。其跨度愈大,也就是所连接的事物原本相距愈远差异愈大,效果便可能愈好。这有类于果树的嫁接。悟性的这种把不同质的事物,亦即在通常情况下不相连接的事物加以连接的能力,是以一定的知识、学问为前提的,就像一个人具备劳动的本领,他必须首先有力气一样。
  为什么“第一个把女人比作花的人是天才”呢?人是动物,花是植物。正是第一个把女人比作花的人,以其非同一般的悟性,实现了如上所述的连接,产生了天才的比喻,成为比喻的天才。
  现在回到贺知章的《咏柳》。“二月春风似剪刀”。通常,在人们的意识里,“春风”与“剪刀”两者,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然则在造化手中,又确有相似之处。诗人将两者有机地连接或曰嫁接在一起,于是就结出了一枚很“甜”的诗歌之果。
  (本文作者为大众报业集团原副总编辑,出版《苔痕上阶》、《草色遥看》等多部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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