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登基39年后,6月2日,西班牙国王胡安·卡洛斯一世宣布退位,成为近一年多以来第三位宣布退位的欧洲国家君主。就在去年4月,荷兰女王贝娅特丽克丝宣布退位,王储威廉·亚历山大继位；同年7月,比利时国王阿尔贝二世宣布退位,传位给长子菲利普王储。
老国王(女王)接连退位,新国王轮番亮相,欧洲王室似乎迎来了一个“更新换代”的时期。目前,欧洲尚有十国保有世袭君主,其中绝大多数位于北欧和西欧。而地处南欧伊比利亚半岛上的西班牙国王退位,再度引发关于该国乃至欧洲其他国家的君主制存废之争。
□撰稿 本报记者 赵恩霆
洁身自好方能赢得民众信任
就在卡洛斯一世宣布退位的第二天,西班牙首都马德里的太阳门广场上,上万民众集会游行抗议君主制,要求政府就废除君主制、实行共和制举行全民公投。
根据西班牙宪法,王储费利佩将于六周内在众议院和参议院的联席会议上宣誓,并加冕为费利佩六世。然而,完成这一程序还需要加一个前提——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由于国王退位程序在西班牙尚未完全得到规范,议会需要先通过一个组织法,确认国王退位,并确立王位继承的相关程序。
目前,西班牙的主要执政党仍赞成议会君主制,并表达了对新国王继位的支持。因此,现阶段,君主制在西班牙的延续性还有保证。但不容忽视的是,一些左翼政党和社会团体并不赞同延续君主制,这必然会在议会通过相关组织法时引发辩论。
党派团体的意见很大程度上也代表着民意。民众之所以集会要求废除君主制,一大原因就在于西班牙王室近年来丑闻不断。
2011年底,卡洛斯一世的女婿乌丹加林东窗事发,身陷逃税和腐败丑闻。乌丹加林2004年至2006年期间主管一个名为“诺斯基金会”的慈善机构,涉嫌在任职期间利用个人关系网,以较高价格争取到地方政府合同,与合伙人迭戈·托雷斯贪污约600万欧元公共资金并转移至海外。今年2月,乌丹加林的夫人克里斯蒂娜公主也不得不出庭接受法院问询。
此案使西班牙君主制陷入自佛朗哥独裁政权1975年倒台、西班牙恢复民主制以来最严重的危机。在经济低迷、失业率上升的大背景下,这桩腐败丑闻引发西班牙民众对王室的不信任,王室支持率跌至历史低点。
无独有偶,去年7月,英国下议院公共账目委员会要求王储查尔斯就他名下的康沃尔公爵领地的纳税情况进行交代,因为调查结果发现,尽管康沃尔公爵领地2012年的收入至少有3000万美元,但查尔斯王储只缴了很少部分的个人所得税,纳税率甚至低于王室仆人。
英国工党议员米切尔甚至公开谴责查尔斯王储在英国失业率高企的困难时期逃税,堪称“厚颜无耻”。据说此事让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勃然大怒,甚至一度传出要把王位直接隔代传给孙子威廉王子。
国民勒紧裤腰带,王室也不能例外
作为欧盟第五大经济体、欧元区第四大经济体,2012年西班牙没能抵挡住欧债危机,成为继希腊、葡萄牙和爱尔兰之后第四个接受欧盟经济救援的国家。
就在西班牙国民降薪、加税、冻结养老金艰难度日之时,国王卡洛斯一世居然去非洲博茨瓦纳打猎,还从马背上摔下来,摔断了胯骨,此事一经曝光便引发西班牙举国哗然。最后卡洛斯一世不得不在电视上公开道歉,虽然众怒易平,但王室声望一去不返。
一直以来,西班牙王室的开销无需向外界公布。不过,由于出现种种丑闻,不断遭受公众质询,去年4月,西班牙王室开始同政府协商关于公开王室财产的相关法律细则,完全公开王室内部的账目支出情况。有报道称,西班牙王室年开销可能达800万欧元。
不过,若与荷兰和英国王室相比,西班牙王室的开销还不算多。英国王室一直被称为“西欧最昂贵王室”,其2011年花销达3550万英镑,之后伊丽莎白二世女王大幅削减开支,到2012年时英国王室花销降至2970万英镑。
在欧洲经济萎靡不振,其它王室纷纷缩减开支的背景下,荷兰王室的年度开销却不降反增,2012年以3070万英镑的花销荣登“西欧最昂贵王室”宝座,这也引来不少荷兰国民乃至政府官员的微词,纷纷要求改革王室经费预算制度,增加透明度。在贝娅特丽克丝女王退位、威廉·亚历山大国王登基之时,荷兰民众甚至提出新国王应该减薪。
2010年瑞典王储维多利亚公主大婚,婚礼花费高达300万美元。按瑞典王室的说法,婚礼的一半费用将由国王卡尔十六世·古斯塔夫支付,另一半由瑞典政府承担。为了举办这次婚礼,瑞典政府斥巨资用于翻新斯德哥尔摩大教堂、布置安保及接待各国媒体等事宜。
与此同时,受到欧债危机的影响,瑞典政府采取经济紧缩措施,要求普通民众节俭度日。就在2009年维多利亚公主宣布订婚后,鼓吹废除君主制、建立共和制的“共和瑞典协会”成员人数增加了一倍达到6000人,更有5.6万名瑞典民众在社交网站“脸谱”上联名,呼吁抵制为这场王室婚礼埋单。
古老王室要学会赢得年轻一代支持
在西班牙马德里太阳门广场集会为废除君主制呼喊的人群中,年轻的面孔居多。在荷兰,去年威廉·亚历山大国王继位前夕,荷兰国际广播电台下属的荷兰在线采访了两位荷兰年轻人,一个是“保皇派”,另一个是“共和派”。
35岁的“保皇派”Martijn van Beckhoven是荷兰亲王室组织“橙色协会”最年轻的主席,他认为荷兰王室在国外起着标志性的作用,而这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相反,27岁的Gijs Peskens是荷兰反君主制组织“现在是2013年”的发起人之一,他认为,国家元首必须有能力且是由人民选举出来的,而不是世袭得来的。
去年7月底,英国王室喜添新丁,乔治小王子的降生帮助古老的英国王室赢得不少支持。英国康雷斯调查公司的民调显示,66%的英国人认为应该维持君主制。即便对英国王室每年高昂的开销,也有43%的受访者认为合理,其中中老年受访者较多,而以年轻人为主的40%的受访者则认为王室开销过于铺张。
如何让古老的王室焕发生机,赢得年轻人的认可,成为摆在欧洲各国王室面前的课题。或许,除了以身作则,打破陈规也会有所帮助。2001年8月25日,挪威王储哈康迎娶平民梅特·马里特霍尔比。梅特曾是餐馆女招待,还是一名未婚妈妈,其4岁孩子的父亲是一名“瘾君子”,并因贩毒而被判入狱。好在,梅特用自己的真诚和行动获得了国民的谅解和尊重。
在瑞典的邻国丹麦,王储弗雷德里克与澳大利亚广告经理玛丽·唐纳德森的婚事获得了同样喜欢打破陈规的母亲玛格丽特二世女王的同意,丹麦国会最终同意唐纳德森成为丹麦王妃。
而在比利时,2010年至2011年经历了长达541天的无政府时期。为化解政治危机,国王阿尔贝二世七度指派组阁协调人,最终弥合了法语区与荷兰语区政党间分歧、组成了政府。有媒体把阿尔贝二世比作带领比利时平稳渡过政治风暴的舵手,而“国王是保证国家完整的粘合剂”这种观点在比利时民众心中也极为普遍。
有数百年历史的欧洲各国王室,有其存在的历史必然性,但必然并不意味着一成不变,正如卡洛斯一世在生前退位并不是西班牙王室的惯例、而是例外一样,欧洲各国王室或许正在用“更新换代”的方式来为自己增添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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