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童年的大运河
2014年08月07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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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子
  大运河申遗成功了!我非常高兴、非常激动!我曾写过三部关于大运河的小说、散文:《运河弯弯》、《运河风水》、《运河情思》。
  从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我开始文学创作。我的笔触始终没有离开大运河。我的家就住在运河边上,从小是喝运河的乳汁长大的。运河是我的母亲。她的儿子长到多大,无论走到哪里,也不会忘了自己的母亲。母亲的形象始终在胸中翻滚,我不写她,又去写什么呢?
  每当我拿起笔,涌现在我眼前的,还是童年的大运河。那时的运河,一年到头多是半槽水,黄黄的,缓缓地向北流。水不清亮,但很甜。我们在运河边上给牛打草、放羊,累了,渴了,就到河里去喝水。在河边趴下,咕咚咕咚喝一顿,一干活儿,那水就变成汗水跑了,也不生病。 
  运河里不时有船只来去。南去的船,因是逆水而行,岸上都有三五个人拉纤。那些纤夫,大都光着上身,露着黑红的脊梁,只穿一件短裤,肩膀上背着纤板,弓着身子费力地走着。遇到危险地段,就四肢爬行。每前进一步,都得付出很大的艰辛。汗珠子如水般地滚落下来,打湿了脚下的纤路。我常想:世界上的活儿,都干到了,也别干拉纤这活儿。我每忆起儿时大运河的纤夫,就会想到俄国大画家列宾的名画:《伏尔加河上的纤夫》。那些衣服褴褛的俄国人,拉着纤绳,在伏尔加河上艰难地走着,累得都要倒下去,叫人看了,不由生出许多怜悯之情。中国怎么就没有一位画家,也画一幅大运河的纤夫,和列宾比美称雄呢?
  北去的船,因是顺水,再赶上顺风,那就惬意多了。玩船的老舵手,在船尾把着舵,让帆鼓满了风,那船顺流而下,飞一般快,转眼间就“轻舟已过万重山”了。老舵手高兴了,也会来两声号子,那嗓音尖尖的,颤颤的,带着水音,非常高亢动听。
  北去的船,多载瓜果梨桃;南去的船,多载布匹百货。它们到哪儿去卸货,又到哪儿装船?我们这些十二三岁的孩子,不得而知。只想那绿皮红瓤的大西瓜,如掉下几个来多好,我们就飞快地跳下河去捞抢,再找个地方饱餐一顿,那多过瘾呀?可惜,这样的好事,从来就没发生过,真叫人扫兴。
  沿河的村镇,名字都和运河分不开:上河崖、砖河、大板桥、小板桥、泊镇……这些地方,都有许多故事,等待作家们去写,都能写出许多小说散文来。
  砖河这个地方,离我家最近。过去,是大运河很有名的水陆码头。五天一个大集,沿河的街道,一个商铺挨一个商铺,想吃什么,买什么,极其方便。那儿有管附近各村治安的机关,老百姓管它叫“局子”。就像如今的派出所。“局子”的人歪戴帽子斜背着枪,常到集上耍威风。吃什么,拿什么,一个铜板儿也不花。
  如今,运河里没水了,砖河就成了普普通通的农村。当年那“局子”,早已消失。
  我童年时,常到砖河来赶集,到附近河堤上打草。运河河西有许多瓜园,那白沙蜜甜瓜,咬一口真是细蜜蜜的甜。睡梦中,都想来一口。有个看瓜的小姑娘,长得非常俊美,那洁白的脸儿,那甜甜的嗓音,在运河边上是出群盖世的。我们隔河扯开嗓子,就来一口梆子腔。我们这样闹,就想引起她注意,多看我们几眼,就心满意足了。
  另一个瓜园,是一个老头儿看瓜。那老头儿脾气大,好骂街,我们就浮水过去,专偷他的瓜。气得那老头儿小胡子一撅一撅的,拿我们也没办法。
  我童年的大运河,是很生动,很有情趣的。我们到河里洗澡,和玩船儿的、拉纤的打闹,是常有的事。
  大运河申遗成功了,她为我们争了光,桨声灯影的大运河,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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