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树基晨练。
林树基、同门师兄蒋东明与弟子刘文毅在育贤一小切磋武功。
1997年林素朴(最后一排右四)任副团长,带释小龙等人组成的河南武术团出访菲律宾,与驻菲大使在馆前合影。
文/片 本报见习记者 王小蒙 张玉岩
学校授武 刚柔并济
每周六上午,林树基和他的几个师兄弟都会到育贤一小义务授拳,手把手地教孩子们习武。三十多个孩子,身着白色武术服,最小的才六七岁。伴随着太乙门弟子刘文毅铿锵有力的口令,卖力地练起拳脚。林树基指导孩子练醉拳、猴拳(太乙拳),一边示范动作一边告诉他们醉步要灵活,落脚要有力,体现出精气神。
林树基,太乙门的现任掌门人,今年已六十多岁,多年坚持传授太乙门功夫,已教授弟子七八十人。从2011年起,林树基将太乙门带入小学,先后在张庄小学、育贤小学传授学生武术。
林树基每天都坚持晨练,在他家阳台上摆放着十几件本门留存下来的兵器。红缨枪、大刀、长剑还有金刚圈。长枪木棍已经变黑发乌,有些地方被磨得十分光滑。金刚圈上也有了斑斑锈迹,这是师祖高凤龄上世纪30年代曾用过的。
“说起太乙门,那渊源可长了。太乙门武术源于武当,本门先哲徐山的师傅就是武当黄乙侠道长。那时候,黄道长怕太乙门的功夫失传,让徐山下山回乡传播武艺。在集市,徐山见到行侠仗义的高凤龄,收其为入室弟子。”林树基说道。后来高风龄又收有窦来庚、林信斋、林经三兄弟为徒,林树基随父林信斋习得本门武功,是太乙拳的第四代传人。
“醉、猴拳是本门最精要的拳法,先祖高凤龄的醉、猴拳名震齐鲁,人送美誉‘活猴子’。太乙门的醉、猴拳不是生硬模仿猴的动作,主要是精气神,有猴的神态。武术讲究的是有柔有刚,醉拳的动作轻、灵活,是柔的,猴拳的动作快、利落,是刚的。”说话间,林树基忍不住比划起来。
抗战送粮 探查敌情
林树基祖上经商,家境富足。祖父林兆祥希望自己的儿女文武兼备,经常请当地的“武林人士”家中做客、教授武艺。林氏两兄弟先后拜入太乙门下,跟随太乙宗师高凤龄、窦来庚习武。
深谙国家民族大义的林氏两兄弟,先后投入支援抗战的洪流中。弟弟林经三跟随窦来庚在前线抗敌,林信斋便在后方运粮支援。好几次,林信斋利用商人身份做掩护,突破层层包围,把大批粮食和药品用火车运到青州,再躲过敌人的封锁严查,向抗日前线输送。
“当时,为给前线备下足够的粮食,父亲经常到临朐收烟叶等土特产,到上海变卖后,到苏杭购进粮食,再运到济南。有一次过日军封锁线,眼看着就要被发现了,和父亲常有生意往来的一个日本商人及时出面说‘货物是我的,中国人只是帮忙运送’,幸运过关。”林树基说。“后来日本投降,这个日本商人还是我父亲帮他回国的。”
抗战时期林经三经常单枪匹马完成传递情报、刺探敌情等任务。为防人怀疑,他常穿一身马夫的衣服,戴一顶破毡帽戴头上,扮作养马的混入日军把守的城中。“走路时还特意微弯身躯,双手插袖,显得唯唯诺诺,活脱脱一个马夫形象。”侄儿林树基回忆道。
林经三顺利混过了日伪军的盘查,获得信任为他们喂马,一边偷偷查看地形,一边熟记日伪军火力部署。后来被两名正在巡逻的日本兵发现,林经三速现矫健身形,寻机一跃而起跳上了城墙,他双手护住后脑勺,把头夹在两膝中间,团着身体从高墙翻下。等日本兵反应过来,通知城墙上的人时,林经三早已潜入水中,成功逃离。
身随武动 挂画神功
林经三得名师真传,将太乙武术融入生命。吃饭时他左脚立在地上,右脚踩在凳子上,拿筷子和馒头的双手不时挥舞,夹菜之姿幻化在拳术之中。甚至在去世前一刻,仍颤巍着身子将全套太乙醉、猴拳又练了一遍,长叹一声“可惜没将这一身武艺传给后人”,双眼落泪慨然谢世。
林经三出神入化的“狸猫上树”无人可比,人赠名号“草上飞”。侄女林素朴回忆道:“家里的姐姐结婚,经三叔也在跟着忙活。大家都道他武艺厉害,却不知厉害到什么程度。同族的一位长辈叫道‘经三给大家比划比划’,想让大家开开眼。谁知话音未落,经三叔已经在附近房屋顶上了。”
常年跟随部队翻山越岭与日军作战,一身好武艺总能让林经三化险为夷。林素朴回忆:“有一次,经三叔到寿光传递情报,遭到了日本兵的追捕,他先是逃到家里,怕连累家人又逃至教堂避难。没想到日本人又跟至教堂搜索,经三叔灵机一动躲到一口棺材底部,用双手撑扶全身贴在棺底,日军的机枪一通扫射,将棺材打得浑身是洞,棺底的经三叔侥幸逃过一劫。”
“若不是练过功夫,还不知道会被日本人打死多少回呢。”林树基也道:“经三叔的挂画轻功确实了得。听他说有一次在回部队的路上遇到了鬼子,他慢慢滑入路边一口水井中,手抠湿滑的井壁,身体紧紧贴在上面,又将水桶顶在头顶做掩护。日军经过时丝毫没觉察到”。
传授弟子 青出于蓝
为让弟子练好最精要的醉、猴拳,太乙门素有“三人不谈、六耳不传”的规矩。林信斋的弟子蒋东明回忆:“单练时,师傅要我凌晨3点就去他家,单独指导我两个小时。5点之后又是另外一个学生来与老师切磋。”不过,在林信斋后期,为了将太乙拳发扬光大,他打破了密传规矩,传授弟子拳术,即使在困难时期也不曾中断,一生培养了学生百余名。
林氏子女以实际行动践行着父亲的谆谆教诲,扛起传承太乙武术的大旗。林素朴用太乙门的身法和精气神指导过不少学生,释小龙就是其中一位。林素朴曾提携他参加河南省电视台录制的少儿节目。“后来带释小龙和释小虎出国表演,释小龙曾收到不少礼物,想起太乙门的‘正直坦荡’之风,主动与释小虎分享礼品。”林素朴道。
曾在春晚上与成龙同台表演《剑心书韵》的王巍堡也受过林素朴的指导,加强他每一个关节、肌肉、用力点、呼吸等综合素质训练,并一起为“一指禅”,“二指禅”创编了一套拳法。叫做:玉柱擎天、霸王举鼎、碧空飞虹、雁落平沙、野马跳涧、金刚禅坐。可以说,王巍堡二指禅的功夫能够练成得益于林素朴。
16岁的刘文毅是林树基的得意弟子之一,从他七八岁时便入太乙门下练拳。现在刘文毅的朴刀已经耍得虎虎生威,并多次在武术比赛中获奖。与他同龄的还有冯司儒、冯啸秋,师承太乙门林树基、刘长海、蒋东明,分别在省级、国家级武术比赛中取得优异成绩。
非遗在册 传承仍重
2013年,武当太乙门被评为山东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从2008年开始准备申遗的相关资料,到2009年被评为槐荫区非物质文化遗产、2010年升级为济南市非物质文化遗产。
2008年,为了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年近六旬的林树基开始学习新技术,接触计算机,学习摄影、光盘刻录、文件扫描,甚至自己开通了博客。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至少要有100年的传承历史,为了考证这些历史,林树基走访了至少八九位老前辈,去过武当山、北京、青岛等至少八个地市,积累了几十份资料,照片400多张,申遗文字资料将近4万字,自己花费了十几万。
“光摄像机就更新换代3次了,第一个是磁带机,第二个是光盘机,现在这个是数码机。磁带就用了三四十盘,光盘也得有三十多个。”林树基说,“我们老一辈搭建个平台,给年轻人传承太乙拳做好铺垫”。
非遗申请下来以后,林树基觉得身上的担子更重了,如何才能更好地传承下去,是他跟同门师兄弟每天都会想的事。“希望有越来越多的人了解太乙门、学习本门功夫,只有后继有人,我们这些老人才能稍微松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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