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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暖(公务员)
很多时候,生活的琐碎让人绝望。当然,让人绝望的,不止是生活的琐碎,更要命的是你似乎永远也无法融入身边人的世界。一些身边人,是可以选择的——但是选择之后就不能轻易再改变。而另有一些,根本就无法选择。当你处在一个大众看起来光鲜亮丽万分美好的环境中而自己却觉得与身边人有极深的隔阂无法交流以至无法彼此面对时,谁会在意你内心的委屈、愤怒、压抑乃至绝望?即便在意了,又能怎样?所有的情绪都是你自己的,只能由你自己负责。
门罗的小说《逃离》中,十八岁的卡拉因为自己的父母永远也无法理解她所要的“更为真实的生活”,所以在极度兴奋的心情下,轻易地逃离了家。是的,彼时的她,真的还不能明白自己抛弃的是什么。但是,生活的真相只有一个。当爱情遇到具体日子的细节特别是遇到贫穷时,阴沉乏味的便不仅仅是雨下得没完没了的可诅咒的天气了。和克拉克一起生活几年以后,曾经“连快活都是快活得自自然然的”卡拉,再也忍受不了丈夫乖戾的脾气,在西尔维亚的帮助下,再次仓促“逃离”。可是,生活,这最好的老师,已经教会卡拉思考、辨别:所有的后来的日子,不过是前一日的重复,这个世界上,极少有人能为了别人真正改变自己,所以,在要求别人有所改变之前,能否试着改变自己?如果不能,那么身边永远会有让你绝望的人。
所以卡拉在半路下车,停止了逃离——既然逃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日子,不如索性接着原来的日子走下去,毕竟,相对熟悉的一切,会让自己更多些安全感。寄托了卡拉无限深情的小羊弗洛拉,遗失了许久,在卡拉出走又归来的夜晚,亦于浓雾中归来。但是后来,卡拉终还是失去了它——放弃幻想,面对现实后,她发现跟“他”配合也并不怎么困难,并且终于能够习惯埋在心里的那个刺痛了。这,也许就是残酷而真实的人生。
虽然难过,但我理解卡拉的选择。然而让我更悲伤的,是贾米森太太——大学教师西尔维亚。与卡拉相比,她拥有更高的学识,更好的工作,更体面的丈夫,更轻松的生活——从物质层面来说。但是,外人眼中的好工作(常有女学生到办公室策略性地涕泗交流)、获奖的诗人丈夫(不仅记不住她所说的花草名字,甚至经常用别人的名字来称呼她),能让她内心丰盈、满足吗?她那么积极地怂恿、认真地帮助年轻的卡拉完成“逃离”,有没有那么一个瞬间,是为了自己?
然而,生活最伤人心的,是各人的生活永远只能各人过,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不要过多涉入别人的生活。这,不仅是对别人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保护与尊重——克拉克于深夜还回卡拉“逃离”时借穿的西尔维亚的衣服时,严肃警告她要远离卡拉,顺理成章地将自己的愤怒指向了她,若不是小羊弗洛拉神奇地出现,谁知道后果会怎样!
西尔维亚最终也是选择了逃离,逃离了与卡拉为邻的房子,但是过往的日子,能放过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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