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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孙中平
记忆中的菏泽城,最熟悉的莫过于红旗影院了。
第一次踏入红旗影院,是我在这座小城求学时。那时候,学校为了丰富学生的课余生活,每个周六晚上都在学校大门东侧的一块空地上放露天电影。不知什么原因,在一连几个星期没有看上学校的露天电影后,莫名其妙地从班长手里领到了一张饭票大小长方形的粉红色电影票,上书“红旗影院”四个正楷黑字,赫然在目。同学们纷纷喜笑颜开,尤其是班里那一对对热恋中的情侣们,更是欢呼雀跃。
吃过晚饭,偌大的校园空荡荡的,一阵秋风掠过,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不远处,偶尔一片巴掌大金黄的树叶蜷曲着从高大的法桐树上打着旋儿静静落下,像是西边天空的一朵晚霞,绚烂如花。我独自一个人在教学楼前徘徊,从东边到西边,又从西边到东边。“老四,走,”随着“嘎”的一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带你去红旗影院。”我急忙扭头一看,乐了,原来是“牛老大”,还骑着一辆锈迹斑斑的老掉牙的“飞鸽”牌自行车。“你知道地方吗?”我疑惑地瞟了他一眼。“你就放心吧,”他冲我一挥手,笑着说,“上车,有我呢。”
于是,我跃身上了他的自行车,一路向红旗影院奔驰而去。只见他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左冲右突,东转西拐,时间不长,“红旗影院”四个枣红色大字便映入眼帘,在如血残阳的映衬下更加醒目。我和牛老大匆忙检了票,一头扎了进去,眼前立刻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我们小心翼翼地互相搀扶着,借着前方忽明忽暗闪闪烁烁的光影,摸索向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来。还好,座位软绵绵的,银幕超大。刹那间,一种在露天影院里从未有过的享受在心间弥漫开来。
可惜的很,在以后的时间里,直到毕业,学校的露天电影总是准时放映,从未中断过。因此,我再也没有从班长那里领过电影票,也再没有去过红旗影院。
意外地,两年后一个温暖的春日里,我又一次走进了魂牵梦绕的红旗影院,而且,这一次,身边还多了一个异性朋友——朵儿。
原本,大学毕业后我打算回老家的,后来却阴差阳错辗转来到离这个小城不远的乡下教书。那时,我正处于渴望爱情甘霖的旱季,每天都在翘首而望,眼巴巴地盼着我一碧如洗的天空会有几许美丽的云朵飘过,且会为我停留,哪怕是只有一秒也好啊!
终于有一天,一个女孩闯进了我的天空。她说她叫朵儿,云朵的朵。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清澈而深邃,如一汪秋天的湖水,微波荡漾。从此,朵儿便开始在我的天空中飘来飘去,真有点像雾像雨又像风。
还记得是那个温暖的春日,阳光明媚,暖暖地抚摸着大地,鹅黄的柳枝在微风中摆弄着自己婀娜的身姿,可爱的鸟儿立在枝头交头接耳,叽叽喳喳,似乎在欢天喜地地诉说着自己春天的故事。我与朵儿相约漫步于城市拥挤的街头。每当有热恋中的青年男女手牵手从身边招摇而过时,朵儿总是会心一笑。
“我们去看一场电影吧。”朵儿的声音不大,看了看我,脸上似乎泛起一丝红晕。“好啊。”朵儿的一句话提醒了我,“去红旗影院。”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那天,电影演的什么我早已忆不起来,只清楚地记得我们坐在后排的一个角落里,像两个孩子似的,两双眼睛不约而同地傻傻地盯着前方变幻不定的银幕,生怕错过了哪怕是一个并不精彩的细节。一场电影下来,我与朵儿甚至连手彼此都没有碰一下。
走出红旗影院,朵儿真的就像云朵一样从我的天空飘走了。
那天,朵儿哭了。她说她真的不想走,但她是朵儿,像一只风筝,当风起的时候,却没有人紧紧地牵住她的手。
顷刻间,我的天空泪眼婆娑。
如今,我的生活早已风轻云淡。闲暇时,我会牵着妻的手,漫步于东方红大街。可,行至红旗影院处,总忍不住偷偷地回望一眼。然而,沧海桑田,人物皆非,昔日的红旗影院早已在岁月中老去,不老的惟有我关于红旗影院青春的记忆,抖落岁月的尘埃,依旧鲜活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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