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陶传承指尖上的德州
2014年11月07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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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遗传承人王宪利在制作黑陶。 王金强 摄
     《德州黑陶烧制技艺》成功入选第四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后,在德州黑陶人心中,文化皈依和艺术心态,两个共同的文化情结时刻存在,如何将老祖宗留下的文化根传承好,同时获得更多的创新动力源,将是一个没有止境的学习和探讨的过程。

“非遗”有根
  徒手和泥,再在轮盘上拉坯,瞬间薄如蛋壳的陶坯被拉至一拃高,作为“非遗”传承人,王宪利的高超技艺令人惊叹。
  不过,10月10日,在济南舜耕国际会展中心,王宪利现场展示了手工制作各种桃芝小把件,试图以易于记住的方式,向现场观众“示好”。
  在这次第三届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博览会上,王宪利心情大好,往常以保持黑陶的纯正古朴血统为原则的他,热情地与现场观众互动交流。
  已经成功入选第四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的《德州黑陶烧制技艺》,是时候得到更多的人认知和认可了。
  除转动的轮盘是靠电机拉动外,无论是拉坯、烧制还是雕刻,德州黑陶的制作,在王宪利手上,与4000年前的黑陶制作工艺,并无二致。而在烧制的最后阶段,从窑顶徐徐加水,使木炭熄灭,产生浓烟,有意让烟熏黑,而形成的黑色陶器。更是继彩陶之后,中国新石器时代制陶业出现的又一个高峰。
  每每说起这些工艺流程,王宪利仿佛沉浸在一种美妙的享受中,自成为国家级“非遗”以来,王宪利很庆幸,作为有形的非遗,德州还是有一部分人在从事这个行当的,而他一干就是35年。
  与一些抢救性发掘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不同,德州黑陶至少从未面临消失的尴尬,反倒是人们文化自觉意识的不断增强,它始终容纳、传承在德州人的生活中。
  “黑陶有根,比什么都重要,哪怕是开发得不够也不怕,就怕流失在现代文明中。”王宪利说,像古村落中的民族语言和民间文学是消失得最快的非遗,而德州黑陶成为国际级非遗的前提是,它的根还挺深。
在弯道上创新
  作为中国美协陶艺委员会会员、中国黑陶研究所所长,1939年出生的刘浩,一说起非遗文化,心里总有些五味杂陈。
  1987年,已近知天命的刘浩回到了齐河老家,潜心于龙山黑陶文化的研究,并获得1989年的前南斯拉夫国际博览会金奖等荣誉。那时,刘浩以为,作为龙山文化的代表,黑陶文化能这样持续被研究发掘和创新下去。
  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黑陶更像是一种手艺,也是谋生的手段。1979年,德州要在芦庄成立市乡村三级联营的工艺美陶厂。当年9月,擅长这种黑陶制作的东北人寇维军,被德州市作为技术指导员引进过来。当时,寇维军提出的条件是解决全家农村户口,月薪120元,外加每年800斤小麦。
  上世纪德州人对黑陶制作,主要是在少有的蛛丝马迹中,还原和发掘原始的黑陶制作技艺。1984年,寇维军创作的黑陶获“山东省旅游工艺品优秀奖”,宋庆龄故居也曾展销这时期的黑陶。1987年前后,王宪利成功挖掘出通体薄如蛋壳的蛋壳陶,还得到了去北京民族文化宫展览的机会。
  德州黑陶的全国展出打出了名声,但在改革开放的经济浪潮中,被众多会制陶的民间手艺人盯上。跟很多文化产业一样,总会在经济利益和市场之手面前,驶向一条弯道,黑陶文化在德州亦如此。“会拉坯、能做几个花瓶,会捣鼓几个花盆的,都跃跃欲试。”刘浩说。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王宪利跟所里的其他主张走工艺品复制之路的人思路相左,决定离开黑陶研究所,而此时寇维军已离开多年。后来的事实证明,做黑陶的人是多了,但粗制滥造反倒是让黑陶产业裹挟着过多的商业利益诉求,与黑陶文化的健康发展渐行渐远。
  不过,在这个大浪淘沙的时代,开片陶、彩云陶、玛瑙陶、紫檀陶、古铜陶,黑陶在器型和民族文化特色上,仍得到了发掘和创新。
产业铜臭味太重
  自2010年创办工作室,张辉在齐河从事黑陶制作和销售的团队增加到二三十人,在这个产业里,他一直是小步慢慢往前走。
  张辉感觉,德州黑陶成为国际级“非遗”是好事,但其实好多人并没有把握住这个行当的精髓。跟其他一些一代代师傅传徒弟,沿袭下来的非遗技艺不同,黑陶技艺真正发掘,只有三十几年,里面需要沉淀和挖掘的东西仍很多。
  “我感觉搞黑陶的人圈子不大,交流不多,大家是各自为政,各自为利。”刘浩说,现在的黑陶文化,没有全面的社会调查和整合,也没有足够的创新力和氛围,受市场因素影响过大。
  对此,年过七旬的刘浩,一直在奔走,希望德州的黑陶文化能重新梳理,将原本碎片化的研究串联在一起,形成整合力。而要完成这个工作,除了成立专业的协会并发挥号召力,还得洗掉黑陶产业的铜臭味。
  刘浩说,盛名之下无虚士,既然有了国家级非遗的名号,从事黑陶文化技艺传承和产业发展的人,就应该担负起这个责任,不能会拉坯、做个陶瓶,就说自己是非遗产品,如果那样,反倒会被非遗的名声所累。
  德州黑陶真正要与国际级非遗名头相对称,除了这个行业的协会要与非遗文化接轨,创造一个艺术创新的平台,提升这个群体的文化修养,相关部门也该合理有序地引导,出台一系列的政策和评价体系,在传承传统文化的基础上,引领这个产业健康发展。刘浩认为,拿非遗这个名头来说,并不是谁申报得早,谁就受益,而是以非遗传承为契机,创造更容易让艺术得到发展与创新。
非“物流”式传承
  在郭家庵十二年前建的老房子里,堆积着众多王宪利收藏的书,这是他早年研究黑陶文化与龙山文化留下的。而这些故纸堆里的考古记载,成为王宪利创新黑陶艺术的基础。
  房子院内西侧,是一口砖头垒砌而成的土窑,窑体已经被熏黑,处处透露着陶文化的原始与古朴……下一步,他准备把他的生产地搬到靠近京杭大运河的地方。
  在王宪利看来,在很多展会上,或许能见到很多传统文化的展演,但它在当地的群众基础可能已经快断档了,这种“文化物流”式的传承,表面看是一种繁荣,实际削弱了地方基层文化的传承。文化遗产一旦被产业化或者作为地方名片过度向外推介,难免被按照商业规律解构和重组,经济潜力较大、能成为卖点的被拉到前台,不能进入市场的那部分则被搁置一旁,由此造成非遗被割裂与分化。
  所以说,德州的黑陶文化要传承,除了找到更多合适的传承人,还应该尽快建立非遗保护机制,引导社会赞助或资本进入,以及相应的鼓励措施。
  “说白了,就是要有人专注于技艺创新与传承,能诞生大师大作,闻名全国走向世界。也要有技高的匠人,让批量的工艺品进入寻常百姓家,为大众所接受。”在王宪利眼里,只有这样才能让德州黑陶世世代代在德州传承。
期待大师级作品
  目前,德州的黑陶厂家有20多家,产品已经发展到600多个品种,生产厂家及经营占全国份额的3/5以上。形成了以梁子黑陶、黄源黑陶、刘浩黑陶、宪利黑陶、张辉黑陶、祥瑞黑陶等为代表的企业及产品品牌。
  然而,据刘浩粗略统计,齐河有5家从事黑陶制作的厂家,年产值保守估计在1000多万元。整个德州的来看,这个产业年产值约有5000万-8000万元,这跟上世纪八十年代德州黑陶一炮走红之后,就有四五千万元的产值相比,发展并不太大。
  究其原因,并非是这个产业没有得到发展,而是缺少大师级的作品。“大家都是临摹临摹,改造改造之后,就大批量地卖出变现。”刘浩说,以非遗为契机,创造大师诞生的环境和氛围,机不可失。
  目前,刘浩准备在齐河搞第二届中国黑陶艺术节,齐河县也在黄河国际生态城开工建设了中国现代黑陶文化产业园区。而王宪利则建议,对于不会制作黑陶的人,可以设立专门的设计大奖,让黑陶创作本身有更多的材料语言和表现方式,创新的氛围方能逐渐形成。
  记者从德州市文产办获悉,目前,德州市正加快编制《德州市文化产业发展规划》、《德州市关于支持文化产业发展的若干政策》,把德州黑陶产业发展纳入德州重要支柱产业发展,支持建立黑陶产业发展孵化园区,建立完善黑陶文化传播平台和建设。通过评选文化产业领军企业、领军人物、德州好产品,打造一批知名权威黑陶产品品牌,培育德州黑陶文化产业领军企业,扶持领军人物带动培养更多的专业人才,促进德州黑陶产业进一步传承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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