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陆游的爱情悲剧
2014年11月12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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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庆新
京剧《钗头凤》是荀慧生先生读了陆游《钗头凤》词后,见其“哀婉缠绵,言言见血,深为所动”,“因甚喜其词,又颇同情其事,乃编写成剧”的。1928年初创,1961年定稿,为荀派六大悲剧之一。
据史籍记载,宋高宗绍兴十四年(公元1144年),陆游与表妹唐婉结为伉俪。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婚后相敬如宾,感情甚笃。然而,陆游母亲却不喜欢这个儿媳(一说是因为夫妻感情太好,陆母担心妨碍陆游上进；一说是因为唐婉不孕),以致强迫他休妻。陆游慑于封建礼教逼迫,于婚后第二年忍痛与唐婉分手。
他们虽然被迫离异,但彼此感情未变。绍兴20年春,陆游礼部会试失利后,一天到山阴沈家花园游园散心,正在独坐独饮、借酒浇愁,意外地看到了唐婉与其后夫赵士程。他与唐婉虽近在咫尺,却不便面诉离情。唐婉征得丈夫同意,派人给他送来酒菜。此情此景,让陆游百感交集,怅然沉吟,赋《钗头凤》词一首题沈园壁上:“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在这首词里,陆游流露出对母亲棒打鸳鸯的不满,表达了内心深处的伤感、愧疚和无奈,抒发了对唐婉弥久不衰的深情。绍兴二十一年,唐婉再游沈园,看到陆游的这首词,不禁柔肠寸断。回到家中,含泪以同名词牌和了一首:“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倚斜栏。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在这首词里,唐婉控诉了人世间的薄情寡义,诉说了自己的悲痛和压抑。不久,她便郁郁而死。此后,陆游北上抗金,又辗转川蜀任职,仕途并不顺利。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未能冲淡他对唐婉的思恋。晚年他就住在沈园附近,“每入城,必登寺眺望,不能胜情”,写了多首怀念唐婉的诗,其中最著名的是《沈园二首》:“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陆游于嘉定2年12月(公元1210年1月)辞世。有生之日,唐婉就这样一直活在他的心中。
京剧《钗头凤》精彩演绎了陆游与唐婉的爱情悲剧,但剧情与史籍记载有所不同。如史籍记载陆母逼陆游休妻,并无外人挑拨离间之说,剧中则虚构了不空、罗玉书等人加害唐婉的情节；再如史籍记载陆游最终屈服于母亲的压力,与唐婉离异,并且其后各自另婚、另嫁,剧中二人则相约洁身自守,以待破镜重圆。应该说,剧中这些虚构的情节都是合乎情理的。通过这些虚构的情节,一方面揭示唐、陆爱情悲剧的社会根源,突显导致这场悲剧的根本原因是封建压迫；另一方面,显示二人都对爱情坚贞不渝,不仅在精神上,而且在实际行动上反抗封建压迫,提升了剧本的主题和品位,更能激发观众对唐、陆二人的同情。因此,也可以说,《钗头凤》这些虚构的情节更符合“艺术的真实”。
全剧最精彩处当是《题帕》一场。在这一场中,陆游的《钗头凤》词被直接引用,谱成京剧唱段,为全剧增色不少。一对被活活拆散的恩爱夫妻,在春光明媚的沈园重逢,离恨万端,难以倾诉,“错,错,错”,一连三个“错”字,都不足以表达痛苦之深；想起昔日明明相爱却不能爱、硬要分手又实难割舍的情形,痛也罢,悔也罢,失去的一切已无可挽回,“莫,莫,莫”,一连三个“莫”字,也不足以表达悔恨之重!这首词让唐婉深受震撼,以致“吐血昏倒”,从此一病不起。演员演到此处,每每悲不自胜,令观众揪心动容,感慨唏嘘!
(本文作者著有《京剧优秀剧目欣赏》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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