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1日,石家庄,站台上等公交的人很多。 本报深度记者 朱洪雷 摄
石家庄公交免费后,公交公司将公交车投币箱封住。 (资料片)
11日晚,石家庄市政府发布通知,12日公交免费终止,石家庄“史上最大规模、最严格的限行”也随之结束。政策出台之初,是为了保APEC蓝,但最终目的是为了提升当地人的绿色出行意识。
作为一座重污染的城市,石家庄一直在寻求脱掉污染的帽子,除了改变工业格局,还需致力于改变公民的环境意识,但一场公交免费大餐,显然不足以调动整个城市的积极性。
本报深度记者 朱洪蕾
“免费公交大礼包”
11月4日早上7:30,石家庄市民周明走出家门来到西王站准备坐1路车去上班。等了不长时间,车就来了,他像往常一样踏进车门后习惯性地掏出公交卡,准备刷卡时,司机拦住了他,理由很简单:“今天公交免费。”
周明注意到,车厢前门的投币箱已经被一块纸板盖住,随后上车的几名乘客也一一被司机告知无需投币,可以免费乘车。
在车上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周明望向窗外,路上的车辆明显减少,公交车开得很快,一路上没遇到堵车,即使在路口等红灯,前面也不过排着两三辆车。
回头再看了看车内,车上早已站满了人,腾挪的地方很小。
到站后,周明使劲儿挤了下去,而站台上还有一大帮子人在等着挤上车。
和周明一样,4日早上不少市民都在惊喜中伴随着疑问,“难道机动车限行后,公交车就可以免费乘坐了?那么,这样的政策持续到什么时候呢?免费乘坐公交车有什么限制吗?”
此后几天,周明一直享受着免费乘车的福利,直到APEC会议结束那天。为了保证APEC会议期间北京的空气质量,会议前和会议中,北京市以及邻近多个省份都被要求限行限产,以期污染物排放至少减少30%。而在这些因APEC会议而实施限行限产的省份中,河北省保蓝天的任务最重。
作为河北省省会,石家庄可谓不遗余力,在APEC之前就启动了最高一级重污染天气应急减排措施。除了工业减排、防止扬尘、机动车限号,更是出人意料地实施了公交车免费政策,以鼓励市民乘坐公交车上下班,最大限度减少机动车出行。
石家庄市公交总公司相关负责人告诉齐鲁晚报记者,11月3日晚,石家庄市交通运输局启动了重污染天气应急响应实施方案I级响应措施,要求公交车全部上线并实行免费乘坐,最大限度加密趟次,缩短发车间隔,并在市区主要公交站台派出公交疏导人员对乘客进行疏导,市区公交运营时间延长1小时。
该负责人介绍,为了保证正常运行,公交公司所有员工都被告知必须放弃休假,坚守在岗位上。同时,平时只有3400多辆公交车正常运行的石家庄取消了以往在白天保养公交车的习惯,车辆保养维修时间由白天调整至夜间,取消公休车,保证全部3733辆公交车上线运营,并增加车辆的营运趟次,缩短市民候车时间。
车上挤得抓辫子
4日清晨第一次乘车的居民感到很惊奇,“这是什么日子?”“希望天天免费”,但随着免费公交继续运行,不少石家庄市民改变了心态。
赵玉这几天最后悔的就是在周末坐了公交车。
11月8日,星期六,石家庄的天气挺好,在河北科技大学读大二的赵玉带着女朋友去水上公园玩,因为是从起点站上的车,他俩抢到了座,车开出没几站,公交车就挤满了人,等到后面几站,眼见车上已经挤得一塌糊涂,还有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力气,使劲儿用胳膊肘顶着,往车上挤。看这情形,赵玉和女朋友赶紧下车,挤得都快吐了。
而据石家庄公交总公司提供的数据显示,石家庄公交平时日均客流为180多万人次,而周六这天则是惊人的340万人次,多了近一倍。
不过,赵玉和他女朋友还算是幸运的,据当地媒体报道,4日,一名10岁男孩放学乘车回家,因为车上人太多,孩子快到站时往车门口走,却根本挤不过去,硬生生等车开过去好几站了才下来,看着外面黑黑的天和不熟悉的街道,男孩只好求助公交司机,司机开车将孩子送到了父母身边。
眼见免费公交几天来,公交客流量激增,引得不少人在网上吐槽。“@猫大婶儿”说,“公交上各种奇葩事件啊,人挨人人挤人,除了头就是头发,最最气人的是刹车的时候,没有扶手那位竟然抓住了我的辫子。”
因为实在过于拥挤,有市民甚至期盼公交赶紧恢复收费。“@最爱魏晨婷婷”说,“我觉得还是收费吧!不收费人们都疯啦!平时坐车没人,我从起点坐都上不去,太过分了吧!受不了啦!”
觉得挤的不仅是坐车的,开车的也始料不及。为了保证正常上下车,公交总公司一开始安排了900多名公交职工,分布在人员密集的300个站点,引导乘客,协助做安检工作,后来发现人手不够,又紧急抽调了数百人,此时各公司除了值班人员和紧急工作人员外,全部到站点维持秩序。
尽管如此,仍有市民愿意“忍一时之痛”,期望免费常态化后,就不会再有难以忍受的拥挤。
淄博人黄飞在石家庄跑业务,每个月要在石家庄待20天左右,他说,公交免费后是比平时挤了一些,一些郊区的也都趁着这个机会到城里来玩,但是避过周末和上下班高峰期,车上的人也并不至于多到吓死人。而最关键的是,这换来了石家庄难得的蓝天,比什么都值了。
与免费的公交相配合的,是石家庄在APEC期间实施的机动车单双号限行。限行之后,出租车司机李师傅的最大感受是路上车真的少了很多,顺畅极了。
速度快了的不只是出租车,公交车也快了不少。公交公司相关负责人介绍,公交平均运速平时是12公里/小时,而在公交免费期间,公交平均运速提高到了18公里/小时以上。网友“@糖糖宝贝828”对此感受深刻,“以前从水上公园坐车到钢厂得1个半小时,昨天40分钟就到了。”
限行的日子里,拼车也成为一种流行的出行方式。“限行这几天,省会顺风车成员由700人猛增至2000多人,平均每天新增10条新路线。目前全省顺风车成员已有5000多人。”河北公益顺风车发起人之一王秉旭说。
不过,正当人们期待免费多进行一段时间时,12日早上,准备再次乘坐免费公交去上班的周明,被公交司机告知,从今天起开始收费。
免费中迎来100个优良天
短短8天的时间运送乘客达2450万人次,石家庄的公交创下了当地纪录。
据河北新闻网舆情监测中心的监测数据显示,从11月3日至11月10日10时,河北省与限行、公交免费相关的信息总数为5680条。其中,71.8%的网友表达了正面观点,18.9%的网友保持中立,仅9.3%的网友表达了负面意见,这些负面意见主要集中在限行公告发布不及时、发布渠道偏少等方面,针对限行措施本身的很少。
河北经贸大学教授、河北省环保联合会副会长张忠民认为,很多“有车族”自打有了汽车,就几乎和公交、自行车、步行说了“再见”,而这次不少人因为限行,重新体验了久违的乘公交、步行、骑车,相信有许多人会在不限行的日子里,也能主动选择更绿色的出行方式。
公众环境研究中心主任马军也认为,实行免费公交对于推动居民选择绿色出行方式会产生良好作用,进而推动环保。
而据石家庄新闻网报道,到11月11日这天为止,石家庄今年共收获了优良天数100天,其中一级优11天,优良率32%；较去年同期增加67天,大幅超过去年全年的优良天数。
石家庄公交总公司负责人介绍,针对雾霾等恶劣天气情况,公司会加大环保公交车运营调度管理力度,努力提高公共交通吸引力,石家庄的目标是到明年末,实现城市公共交通出行分担率40%,公交日运客量213万人次以上。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石家庄今年计划投资15.36亿元建设公交都市,以期增加更大的公交运力。当地官员介绍,按照建设“公交都市”的规划,石家庄将启动总投资518亿元的“10+1”工程。通过建设轨道交通推进工程、道路路网改造工程、快速公交(BRT)工程、常规公交拓展工程、公交专用道建设工程等,形成公交为主体、出租车为补充、换乘系统衔接良好的“公交都市”格局。
推动绿色出行,免费公交只是其中一种方式。在山东大学政治学与公共管理学院副院长曹现强看来,发展公共交通的方式应该是多元的,而发展公共交通最重要的,是让大众在一个可以接受的相对比较低廉的价格基础上,非常便捷舒适地通行,在此基础上,不管用什么样的形式,政府直接投资,还是寻找合作伙伴去合作都是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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