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密的 及其它
2014年11月17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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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撰相
看到《红高粱》的热播,不禁想起那像火海一样恣意汪洋、生机勃发的高粱地,想起与红高粱有关的种种趣闻。
从莫言书中写的高密东北乡西到仁和、康庄大牟家一带,多是涝洼地。涝洼地上种谷子、黄豆、玉米什么的,往往长不好,有时涝得颗粒不收。只有高秆作物高粱,相比而言适合种植。所以过去这里广种这种作物。据《高密县志》载,清末民国时期,高密全县,高粱种植面积仅次于小麦、大豆、谷子。新中国建立后,高粱种植面积逐渐减少,1974年停止种植。从此,高密红高粱这道风景倏然消失。
我的故乡是大周阳村,在高密城南,离莫言家乡三四十里。我村西北坡也是涝洼地。在记忆中,这里每年都种高粱。夏天一片绿,秋天一片红。
高粱,高密人管它叫蜀黍。这种作物,像高密人一样,泼辣,不娇贵,好种养。但种起来还是比较费力的。一般三月份播种,种上后要定苗、查苗、补苗、至少三次锄地除草。
锄高粱是个很苦的活儿,不只是要出力气,还因为高粱地密不透风,让人挥汗如雨。再就是如刀片一样的高粱叶磨擦着臂膀,被汗水一杀,又痒又痛。最后一遍锄高粱时,高粱已经吐穗,下边的叶子有的已经变黄。这时,人们往往先将高粱下半部叶子除去。这样既可喂牛,又可增加高粱地的通风。然后,男人们将大裤衩子一脱,光腚锄地。这样,既不受高粱叶子的磨擦,又凉爽。为避免妇女们误入,他们往往在地头的高粱棵子上,将脱下的衣服用腰带绑上,作为标志。路过的女人一旦发现有此符号,就羞赧地低下头,加快步子,避免尴尬。也有人搞恶作剧,将大裤衩子偷走,让他们一直躲在地里,直到告饶答应某些条件才将衣服还回。
秋天满坡的高粱成熟了。站在河坝上放眼望去,原来的一片绿海变作一片火红,一望无际。这时各家各户都忙着收获了。一般是男人一手将高粱抱在怀里,从根部砍下,怀里满了后,放在地下,女人就用刀子将高粱头割下推回家。
有一年遭了大水,一直不退,怕已熟的高粱发了芽,霉坏了,爸爸、叔叔就蹚着齐腰的水,推着笸箩,将高粱穗子一个个割下,然后集中运回家。记得那次还捉了两条大鲢鱼,全家大吃了一顿。吃鱼时我说,年年这样发大水就好了,爸爸听后嗔怒地拍了我一巴掌说:“可不能为吃鱼,把庄稼坏了。若这雨早下了,或继续下下去,我们得吊起牙来。”吓得我再不敢吭声。
收完高粱,人们将高粱秸捆好,从四面撑起来垛成一个个秫秸丛。用这办法将高粱秸晒干,等忙过后再来搬运。于是,遍野都是秫秸丛,成为高密大地又一道独特风景。
秫秸丛里的空间大约两平方左右,像一间小屋。通风、遮阳、挡雨。人们干活累了常来歇息;中午在里边吃饭;下雨来这里避雨。更有青年男女在里边谈情说爱,引出许多温情浪漫的故事。记得一次我们几个小孩藏猫猫,跑进一个秫秸丛时,突然发现邻居小姑正被一个男人抱着亲嘴。我们突然闯进把他们吓一跳。我们也先是愣了一阵,然后羞涩地笑着跑出来。他们慌忙追出来,递给我们一人一节甜甜的高粱秸,让我们不要乱说。由于接受了“贿赂”,我们还真为他们保了密。为此,结婚时姑姑还没忘送给我们一把喜糖呢!秫秸丛里的故事很多,可惜莫言对此还未加以涉猎。
高粱浑身是宝。种子可食可酿酒,生产高粱饴等;秸秆用来烧火做饭和盖屋。其细秆还可用来做盖帘、箅子等;穗子去粒后,还可做成各种笤帚……有一种高粱,穗子低垂,籽粒发黏,较一般高粱好吃,叫黏高粱,只是产量较低。人们种的目的是用秸秆编席。这种黏高粱,秸秆分红白两种,都细而高,有韧性。收后,人们将它放地窖里悉心保护好,冬闲时将它劈成韭菜叶宽,将瓤刮去,做成席面。然后用灵巧的双手,将席面编出一领领带有美丽图案的花席。过去在高密农家,炕上无不铺着这种漂亮的花席。结婚、过年,花席更是必添的重要东西。所以,赶年集时,一路上会有许多人挑着一卷卷花席到集上卖。各集上买席卖席的人熙熙攘攘,络绎不绝,成为集市上一道别样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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