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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从来不卑微
2014年11月21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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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湘

　　难得下午没课,留点空闲,我便步行去接儿子放学。一路上,远远地望见新建的校舍,这是由一位台胞返乡投资兴建的学校。红墙灰瓦,白色的栏杆,周围山林葱茏,学校似乎掩映在一片自然福地中,显得幽雅静谧。
　　到校门口,看到一个胖胖的身影,矮矮的女人,三十来岁吧,头发蓬松,脸庞浮着一层灰蒙色。她穿着一件已经褪色的红夹克,衣服宽大又不合时宜,显得有点笨拙。一个人立在校门旁的树底下,嘴里在嗫嚅着什么,不时朝校园里张望着。
　　我认识这个女人,她的儿子和我儿子都在幼儿中班。在儿子叽里呱啦的嘴里,不时说出她儿子的情况,班上同学都叫他“大胖子”,因为他胖,还因为他有点不“灵泛”,长沙话来说,就是脑子不好使。
　　看到儿子那样眉飞色舞地说着,我只好告诫儿子,要对他好一点,上天给每个小朋友送礼物,但是少送他一样礼物。儿子眨巴着眼睛,似懂非懂,在孩子的视角里,什么是好玩的才是最关注的,而在成人世界,似乎也无法强求孩子完全明事理。
　　终于放学,打开校门,儿子背着书包一颠一颠跑出来。跟在后面,我看到了那个小孩,和他母亲一样的胖,他低着头,眼睛向上斜斜地四处望,两只手背在后面,提着书包,不太协调的动作有点吃力。这时,他抬头看到了母亲,立刻笑起来,走快了几步,直奔向母亲。
　　我转身准备走,一瞬间,看到他们母子间的笑,是那么默契,母亲脸上绽开了笑靥,她还捋了捋散乱的头发,一下子,身子也站直了。小男孩显得有点腼腆,母亲也没多说话,矮胖的身子向下微倾,帮儿子提起书包,还拍了拍他裤子上的灰土。
　　突然,小孩的脸涨得通红,母亲看了,有点愣神,低下头听儿子嘀咕一句,她明白了,儿子很难受,原来他竟是憋尿了。现在是放学高峰期,人来人往,很是不便,这时,只见她立马把儿子拉进野外路旁的一个小树林,母子间契合得很好。她站在树林外面张望着,在给儿子把风,神色有点慌张,直到看到儿子走出来,才放心地牵着儿子走。山路上,一母一子的背影贴得很近。眼前刚闪现的这一幕,这对母子,这小小的举动,倏忽如一阵清风拂过人心头。
　　一位智障的儿子,一位老实巴交的农家母亲,他们的日子简单无华。那位母亲,在茫茫人海中,有如田间的一株草芥,那么不起眼,那么弱小,可是,在他们母子彼此的世界里,是多么重要的相遇。记得琦君笔下的《母亲的书》,母亲在念完佛经后,“宁静的脸上浮起微笑”、“母女二人在空空荡荡的经堂里,总有点冷冷清清”。那虔诚中透着幽幽的怆痛,在无奈的时候,母女把莫大的愁绪化解成了爱,一种彼此之间无所不在的慰藉。
　　一花一世界,在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着一些无法解释的遇见,而母亲是那最挺拔的一棵树,在孩子的心头生根长叶,直至开成一朵绚丽夺目的花。“母心似天空”,总是那么淡淡的,但她如晴空朗月,从来不会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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