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路的幸福说
2014年12月03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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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竹明
经常在烟台山下游玩的人大部分都认识老路这个60多岁的老头。老路几乎每天都在海边,遇有风向能把换钱的漂浮物刮到岸边,老路会用自制的工具打捞上来,许多人对他为块八毛钱的忙碌感到不可思议,有的人甚至怀疑他的生活是不是达不到低保线。
老路的文化程度也就是个初中吧,可是老路愿意给旅游的人讲胶东的故事,尤其是近代的,听的人有的半信半疑,有的很关注,不过大部分还是被人忘记了。
老路不惊世,不骇俗,每天都做同样的事,谁也没有想到这样的老实人能做出人人伸大拇指的事。那是前年四月,一名女青年不知怎么掉进海里,正当她呼喊救命的时候,回头浪瞬间就把那人推得离岸更远。老路这时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把那个长长的竹竿伸给了落水的人,可那人好像不理会似的,看那情况,我心里想,这人完了。可这时老路扑通跳进水里,朝那人游去,当老路紧紧抓住那人衣服的时候,我把长长的竹竿伸了过去。这时老路的手好像强力胶黏住那人衣服,当人们把老路和落水的人拖上岸,人们对老路咔嚓咔嚓的时候,老路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咧咧跄跄钻出人们的包围圈。事后我问他:“那天浪挺大,你不害怕吗?”老路说:“老哥你是玩水的,你知道三四月的水和三九天的水一样温度,那天我跳进水里腿就冻麻了,可是我知道几分钟不把人救上来,那人就没命了。亏我的心没冻麻,要是我的心冻麻了,老你哥可就见不着你老弟了。”老路前几句是实话,后半句是玩笑话,可是听的人都陷于深深的沉思。老路好像对这件事不愿多说,和我聊了几句话就说到那边有事,望着老路用旧衣服裹着的身子,我觉得他心里好像藏着块金子。
旅游的人来自全国各地,不同的身份表现不同的处理问题的方式。去年夏天最热的一天,海边大棚下被人占满,人圈中一个白发老妇人对老路说:“师傅,我路不熟,能不能帮忙买点吃的?”说着递上一百元钱,老路二话没说拿起钱就走,正当我心里嘀咕大热的天自己不愿跑腿指使别人动弹的时候,老路已经回来了。他一边把买的东西交给老妇人,一边告诉老妇人面包、火腿肠花了多少钱,账算得那个仔细就和银行的储蓄员和客户对账似的,老妇人连连说余下的钱不要了,老路急得脸都红了,他一边把钱塞进老妇人的旅行包里,一边对着老妇人说:“大姐,你这是干什么。”
我和老路喝过小酒,那天在兴头上,老路突然问我:“你说幸福是什么?”看我犹豫,老路郑重对我说:“告诉你吧,挨饿的人吃饱了是幸福,有病的人治好了病是幸福,我一辈子没有做对不起人的事,我花的每一分钱都是劳动的,这是我的幸福。”把没有做对不起别人的事,花的每一分钱是劳动得的看成是幸福,书本上没见过,生活中没有听说过。可细细琢磨,老路的话还真有哲理性。没有做对不起别人的事会心安,劳动挣的钱是理得,心安理得地享受生活不是幸福是什么,老路的话使我明白了幸福实际是每个人都能享受和酿制的,只不过是怎么想和怎么做,那天我好像喝多了,和老路并排往家走的时候,我觉得他的脚步比我扎实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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