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藏 - 齐鲁晚报数字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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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藏

2014年12月17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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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葆元
　　一入冬,铅灰色的云堆在天上,心里就空落落的,习惯性地想干点什么。干什么呢?想想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干的,手足于是就感觉没有地方放似的。这是一代人在初冬的感觉。
　　菜农们开着货车把大白菜运进城里来,带缨子的萝卜一堆一堆堆在地上,便恍然大悟:该冬藏了!像大雁知时南归,这是人的经验基因对我们生活的提醒。过去,当北风吹落第一片黄叶,市民就开始贮存过冬的大白菜、青萝卜、大葱了。冬天菜蔬短缺,没有什么可以换口味的,只有这些,家家户户怕冰天雪地买不到菜,生活告诉我们要想有菜吃,吃不算贵的菜,必须把菜提前买下。于是不论家居宽绰的还是家居狭窄的,不论收入富足的还是收入低微的,都要买一些菜储备起来。不是那些菜占多大地方,而是那些菜在心里的充实。
　　有运输能力的单位也忙碌起来,纷纷与蔬菜公司联系,到白菜、大葱的产地批发蔬菜,回来分给职工,竟成为一项不成文的福利。下班的时候,只见职工的自行车上驮着一捆捆的大葱,一大兜一大兜的白菜招摇过市,没有这种福利的人就向他们投去羡慕的目光,驮着菜回家的人就更自豪了。这是每个冬天的感觉。
　　不管菜是分来的还是买来的,驮回家就头痛了,人都住得挤巴巴的,偌大一堆菜往哪里放?放到朝阳的地儿干巴,放到阴凉地儿霉烂。一百斤菜放到来年开春,能吃上八十斤就不错了。老居家的就有办法,在院子里挖地窖。找一块空地,挖下去,挖成一个一人多深的坑,把白菜、萝卜悉数放进去,坑口用木板、塑料布覆好,再把挖出的土棚上,不怎么好看,怎么看怎么像个坟丘子,可是蔬菜在里边保鲜,放一个冬天不会干帮、掉叶,不会腐烂。吃菜的时候,只要在那个菜丘上挖开一个口,探身取出,与新采摘的一样。这又是冬天的味道。
　　那一年北方边疆冲突吃紧,全国人民都在深挖洞,广积粮。伟大号召一下,单位挖洞,家家挖洞,好在都看过电影《地道战》,无师自通。我就想起那个菜窖子,复把回填的土挖开,挖成一个大坑,晚上在院里走都得拿灯照路,否则掉下去可不是好玩的!地道终没有挖成,有了这么一个举动就是响应了。渐渐地风声不那么紧了,坑却成了陷人的“坑”,就想覆平。挖出来的土都运走了,没有办法只得把炉渣、垃圾什么的往里倒,回填经年才填平。那菜窖就永远也不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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