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河街上的馄饨铺
2015年01月04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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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岩
北河街紧挨着所城里的老房子,天天拥挤嘈杂,热闹异常。街上的馄饨铺多得是,说三步一店五步一铺一点儿都不夸张。这里有传承着合作社遗风的老婆馄饨;有支着比铺子本身还要大的凉棚,很受民工欢迎的廉价馄饨;还有招牌脱落了颜色,依然能告诉你它的特色是骨汤的小门头。各色的馄饨铺在中午时分都挤得满满的,让人很难分清是哪家的味道吸引了人还是人多自然造成了平均分配,反正家家都是人满为患,呼噜呼噜喝热汤的声音合着腾起的热气,让北河街的北半部分变成了大食堂。
听说有一家新开的海螺馄饨好吃,特意跑来尝鲜。穿过热闹的“大食堂”好不容易才找到。在北河街的中段,是一个刚租下的铺子,门头新贴上的写真很薄,是单一的红色,原来那一家的名号还能隐约透出来。刚开的缘故吧,门前静悄悄的。店里加上操作间,也就20多平方米,一个书柜模样的展示柜隔开了里外,桌椅陈设简单整洁。一个帅小伙在这书柜前招呼客人。墙上的红纸手写着馄饨的品种,一共8样,明码标价。
小伙子招呼我就坐,说话简单热情。“妈,海螺馄饨,小碗!”一口蓬黄口音,绕过书柜向厨房喊着。大概怕妈妈听不清,又走进去,对妈妈小声地嘱咐了一遍,才走回书柜。
我的座位正好对着厨房,能看到厨房全貌。小伙子的妈妈50多岁,高个子,有着北方女人的健壮,干练利索。开火、烧水,从自制的木质盘子里把刚包好的馄饨推进锅里。包馄饨的案板就在书柜后面,馄饨皮和和好的馅被纱布盖着,包好的馄饨放在木盘子里。木盘子方形平底,像小簸箕。
海螺馄饨比想象的要鲜,尽管来之前对它的味道猜想很多,无怪乎就是鲜呗,而真正吃到它的时候,感觉到的鲜是那种新鲜海物刚刚离水的清新,与海物存放些日子依然还有的浓郁的鲜味大有不同,淡淡的鲜亮,感觉清新淡雅。但是细品起来,其中还有种特殊的鲜味,跟平常不同,如同有了绿叶,鲜花才更有风姿一般,我断定应该不仅仅是海螺自己的鲜味所致,便好奇地问小伙子。“这是俺家独创,哈哈,别家没有!”小伙子卖起了关子。倒是小伙子的妈妈听到了我对馄饨的赞扬,关了火走出厨房,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海螺是刚刚从船上来的,还是活的呢!”老妈妈话语不多,和蔼里有些持家女人的坚毅和果断。“这鲜味不光是海螺自己的味道,好多调料在一起的,你看,好味道是谁调出来的!”老妈妈指着身后的一堆调料,此时都整整齐齐地排在一个方形盘子里。
“俺妈是村里做饭的好手,出岛之前谁家做席俺妈都是主厨!”听妈妈跟我拉呱,小伙子介绍起了妈妈。小伙子一家是长岛渔民。父母跟海打了一辈子交道,上了年纪在岛上就医不方便,他便中断了在北京的学业,把他们接出岛,在附近租了房子,让父母在身边生活。可是爸妈闲不住,也不想成为负担,就靠老手艺开起了馄饨铺。“这样也好!”小伙子说,“馄饨用自家的海产放心,来这里的客人顺便带走更好,一举两得!”身后的小书柜上,放着一些海米,长岛特产金钩海米是主角。
“大妹子,你吃着好吃吗?俺尝了好多次的呢,觉得好吃就记下来,照着做,开店和做席不一样,口味好人家才能常来!”可以想象她为人家做席时是一样的认真上心,所以才会赢得村里人的夸奖和信任。
“料得好,手艺也不易呢!”妈妈还想继续说下去,大约是怕暴露了秘方,但小伙子匆匆拉起了她,“妈,妈,人家大姐都知道,大姐也是文化人儿!再包俩馄饨吧,一会儿就上客了呢!”小伙子把妈妈半扶半拉地拥进了厨房,“俺爸呢?转圈还没回来?”
“谁知道呢,在家待不住!再包不多少了,今天差不多够了!”妈妈在案板前坐下,随口说着。
“俺爸妈来烟台不久,不熟!”小伙子跟我解释。他觉得爸妈在小岛上习惯了乡里乡亲的不设防,都是掏心掏肺地说话,在这里,比家乡复杂多变得多,怕爸妈话语惹出个什么闪失,受个什么委屈。像一只长大的鸟,用丰满的羽翼悉心地呵护着渐渐衰老的父母,父母心甘情愿地顺从着,让在一旁的我也感觉暖暖的。
海螺馄饨好吃,感受一家子的温馨让人吃起来安稳放松,虽然此行没有探得秘密,领略了这份亲情也算是收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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