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父亲“锁”住的孝子
2015年02月03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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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国松把父亲从炕上移到轮椅上。
  想起母亲,韩国松开始沉默了。
     27岁,正是奋斗事业、踌躇满志的年龄,然而另一边是因得肝病失去自理能力的父亲。一个家,一份事业,韩国松毅然选择辞职回家,承担起照顾父亲的重担;也因为尽孝,他被“锁”在家里,困在了两米高的院墙内。未来,何去何从,韩国松不敢多加设想,只盼能在照顾父亲之余,有份走出宅院的工作,让他不被社会匆忙的脚步遗忘。

  文/片 本报记者 王茜茜 王领娣

  ◆父子情依
  26日,一场雪后,天气又冷了些,阳信县商店镇大韩村里一条条光溜溜的路终于穿上了得体保暖的外衣,遮住了满地泥泞和斑驳裂痕,让人看起来不再是硬邦邦,冷冰冰的。这里的村民都亲切地叫韩国松的小名“松松”。“哦,你们找松松啊,走,我带你们去。”一位老乡走在前面带路,“他现在应该刚收拾完。”在两座新建的高瓦房中间,一座低矮的土房子,显得格外地孤单。油布糊的窗户,破落的墙皮,闲置的农用三轮车……四间房子,还算宽敞的庭院,但因为家中少了一个拾掇的女人,一切无不略显冷清。尤其是院子里的过道里,停着的那辆农用三轮车,这是父亲韩其俊当年干农活的“老伙计”,因为长期不用已经生锈、报废了,车斗成了装空瓶子的垃圾箱。
  早上10点多,吃完早饭,收拾完碗筷,110斤的韩国松准备把重160斤的父亲挪到轮椅上去。扶父亲坐在床沿上,穿上鞋子,拿起父亲的双手搂在自己的脖子上,韩国松抱住父亲的腰,两手用力扣紧,他费力地将父亲从床上抱起来,因为父亲太重,韩国松根本抱不起来,只能又转到父亲的身后一点点拖着步子挪动,到了轮椅旁,又转到前面将父亲轻轻地放在轮椅上。    父亲看着电视,韩国松帮父亲整理了一下衣服,他终于腾出点时间可以休息一下了。从早上7点起来,生火、做饭、帮父亲穿衣服、喂父亲吃饭、洗涮锅碗、把父亲抱到轮椅上,每个看似简单的小事,韩国松需要花费三个小时才能完成。而到了晚上又要重复一遍这样的过程,将父亲挪到床上去。
  此时,父亲韩其俊坐在轮椅上,虽然电视里播着吸引人的电视节目,但他眼睛时不时向门口张望着。韩国松说,因为冬天天气冷,怕父亲感冒,便整个冬天都没有推父亲出门晒太阳、透透气。“我爸的肝病从乙肝小三阳加重到肝硬化,又因为脑血栓丧失了行动能力和语言能力,现在我爸身体不能动,话也不能说。”曾经的韩其俊是一个干活利落的木工,如今却成了一个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人,尤其是耳朵能够听清楚,嘴却无法表达,这种困扰让韩其俊异常烦躁。韩国松理解父亲可能有很多话想说,所以他经常和父亲聊天,但也只是他自己说、父亲听而已。
◆学着长大
  2011年,从山东政法学院法律专业专科毕业后,韩国松便在济南一家出版公司工作,从最初的800元工资熬到了2013年的3000元工资,韩国松“留在济南”的愿望终于有指望了。但是2013年6月的一天,韩国松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回家来吧,邻居都帮忙烧了两天火了。”人生似乎就从这里拐了个弯,去到不知方向的地方,韩国松来不及思考,只能跟着急转弯,似瞎子探路般摸索前行。
  回到家后,韩国松才知道,母亲已经病得很严重了。原来,在父亲患病以后,韩国松的母亲就担着这个家,照顾父亲,打理家里的田地,或者去镇上去打工补贴家用。一直不愿耽误韩国松,母亲才强撑着没告诉他生病的事情。看到因劳累病重的母亲和丧失自理能力的父亲,韩国松只能选择辞职回家。
  谈起对父母的印象,韩国松说,自打记事起,父亲身体就不是很好,但能干一些轻活,而且也非常勤快,母亲打理家事,是村里的能干媳妇。现在他时常会想起自己的母亲,想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想寒暑假时可以在被窝里睡到自然醒,等母亲把饭做好叫他起床;想母亲坐在院子里把每次回家时拿来的脏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想和父亲在地里收玉米……他说,以前家里虽说不是很富裕,但也算小康家庭,父亲患病以后,整个家的担子越来越重,但是一直想着只要扛过去,一切都还会变好。
  2014年4月份,母亲劳累过度查出了肺癌,查出来时已经扩散了,四五天后,母亲去世了,只剩下韩国松和重病的父亲相依为命。因为从小被父母宠爱着,韩国松不常做家务,平常都是母亲洗衣服,更不用说蒸馒头、做饭,而现在,这些对韩国松来说已经信手拈来。虽然家里有一台洗衣机,但是韩国松都是手洗父亲和他的衣服,因为这样能节省水电费。
  在他们住的里屋,一处墙角贴满了奖状,虽然已经泛黄,也已被尘土染脏了,但是依稀可以看清上面写着“韩国松”的名字,“学习标兵”、“三好学生”……“本来还有很多,这块墙上贴不开了,又贴到了另一面墙上了,后来贴不开了,就撕了一些。”韩国松说,这些都是以前的了,现在只想能好好照顾父亲,担起这个家。
◆愿背父打工
  “未来,我都不敢想了。我现在只想父亲能好好地活着,起码我身边也有个亲人。”韩国松说,他现在就希望能有一份工作,既能让他照顾父亲,又能重新回到社会上。
  父亲离不开人,韩国松不能出远门,也无法抽身去工作补贴家里。因为韩国松的父亲身体没有知觉,一不留神裤子就会被尿湿了,韩国松只能时时陪伴着。“得让他喝水,不能渴着。但又不敢让他喝多了,怕尿湿了衣服。”韩国松说。
  简单的房间里,只有床、茶几、电视和炉子,在屋子一角放了几箱饮料,韩国松说,这是亲戚来看父亲时买的,平常邻居和亲戚时常来看父亲,也帮衬下家里,屋里堆着的白菜就是叔叔婶婶给的。每个月靠600元低保生活,最远就是到集市上买点菜,这一年来,大学时买的那台电脑成了他对外联系的主要窗口,如果平常需要的东西可以在网上买,他都会选择网购。“哪怕能够出去半天也好,这样好歹能打份短工,赚点钱。”想起自己和父亲现在的处境,韩国松就觉得很无奈,或许帮助父亲做手术,让他站起来,可是这个困难的家庭如何去负担医药费呢?
  “我也想着在家里打份零工,但是不敢离开父亲太久、太远,也曾想着自己干点事,但是因为条件有限都不行。所以,我想着找一份工作,不管工资高低,不管苦累,只要能照顾父亲,又能走出去,就行。毕竟现在还年轻,我有吃苦的资本,也有重新开始的机会。”韩国松,“只要给我这个机会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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