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如山
2015年02月13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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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服上掉下来的小纽扣成了李德鑫的玩具。
  李保刚手里的咸菜就是能让儿子吃下一个馒头的下饭菜。
  李保刚的家中除了几件还算像样的家具,就是一些捡来的衣服。
     ◆家庭窘况
  10日上午,立春已经近一周,天气渐渐暖和起来,这对于开发区里则办事处堤口里村的李保刚而言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因为冬天就要过去了,用煤炭取暖的日子就会变少,这就意味他能省下更多的钱用在孩子身上。
  在这个街道干净整洁的小村庄西南角,四间简陋的瓦房便是李保刚的家,在院子正西面一个简易搭建起来的无门小屋是这家人夏天时用的厨房,烧火用的柴火是李保刚拣来的树枝,一捆捆倚墙而立。没有院墙的院子里,一棵高大的树木与房屋等高。“每到夏天,这棵枣树就会发芽,还会结不少的枣子,我在旁边做饭,儿子就会在树下嬉戏耍闹,玩起劲了,就会不管不顾地在树荫下打起滚来。”李保刚笑着说。
  屋内正对门口的是一件陈旧的八仙桌,上面排放着李保刚与妻子宫俊红结婚时的胸花,两朵塑料的花朵已经褪去了原有的颜色,“新娘”的红带已经不知去向,吹落上面的灰尘,依稀能辨清“新郎”的字眼。它们被整齐的排放在桌子正中间,可以看得出,结婚对于李保刚来说是人生中值得纪念的事情。在桌子右面的墙上张贴着四大伟人的照片,放在瓦房里显得比较突兀,四间屋也算是没有任何装修的裸房,屋顶的木头和草席完全暴露出来,只有卧室是单独隔开的,两个衣柜被用来当成屏风,成了间隔客厅的“墙体”,剩余的空隙,也被绳子连起来成了门框,悬挂在上面的毛巾和衣服俨然被当成了门帘。李保刚说,他能盖起房子已经不容易了,弄几张画美化一下墙面也就算是装修了,根本没有多余的钱把房子捯饬一番。
  窗台下的锅里还有半锅面条,由于室内阴冷,液态的面汤也有大半块成了稠状。“这是早上做的饭,够一家人一天吃的。”李保刚说。宫俊红躺着卧室的床上,床的旁边放着一堆煤炭,火炉是凉的,一把菜刀侧放在旁面的木板上。李保刚告诉记者:“去年卖了地里的玉米,买了600斤煤炭,只要天气不是很冷,能不烧就不烧。孩子上学、老婆吃药都用钱,浪费不起。”或许是这个原因,李保刚室内的温度都比不上院子暖和。
◆花甲娶妻
  李保刚总共兄弟五个,他在家里排行老四,他说,兄弟多了家里就会困难,父母帮着给孩子们成家立业,整个家庭变得越来越难,在他30多岁的时候,兄弟们都已成家,只有他还单着,然而年迈的父母相继离世。李保刚分的三亩责任田,由于单身,父母用过的被褥、衣服也就全部留给了他。三亩地对于年富力强的李保刚来说完全有能力耕种,农闲的大部分时间就去劳务市场打工,抬抬抗抗、推小车成了家常便饭,他也经常去地里买树卖树,将近30年忙里忙外,李保刚也攒了点钱。2004年,李保刚用两万多块钱盖起了这间土洋结合的房屋。“幸亏盖得早,当时还便宜,村里还给划了块地,换成现在,根本盖不起,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李保刚感叹道。
  虽然有了住的地方,李保刚说,由于常年在外务工,吃饭根本就不在家,常常是走到哪里吃到哪里。年纪大了,村里人也都有意给他说个媳妇,然而李保刚的现实条件让别人望而却步。在李保刚61周岁的时候,他在地里和惠民魏集宫俊红的姐姐搭伙买树卖树,由于李保刚没有钱买车,搭伙能借用人家的交通工具,他只能多出一把子力气,宫俊红的姐姐看他实在,想把妹妹介绍给他,但是宫俊红的父母觉得李保刚年级太大。“当时我也不太愿意,因为年纪相差太大了,怕对不起人家。”李保刚说。
  最终,他们俩还是走在了一起。由于常年在外,家里除了一张床和一个旧电暖再没有任何东西,宫俊红的家人希望李保刚添置点家具,李保刚就花了1000元在二手市场购买了一个衣柜。“这还是人家少要了200元钱呢。”李保刚指着家具笑着说。
  2010年的冬天,对于李保刚来说是个“暖冬”,全村的人都聚集在他的门口,为他结婚娶妻而高兴,那一天李保刚激动地没有合眼:“半截身子都埋在土里了,不曾想还能娶到媳妇,当时甭提有多高兴了。”
◆父子情深
  结婚后的李保刚有了孩子,现在4周岁的李德鑫也上幼儿园了。李保刚指着客厅八仙桌下到床上的两道留在地面上的痕迹说,就在刚刚,孩子她妈妈又犯病了,口吐白沫,我拖到床上去的,我年纪大了,她身体又沉,根本弄不动,抱都抱不起来。李保刚贴近记者小声说,“孩子他妈有病”。宫俊红智力、身体都有残疾,且伴有间歇性癫痫,需常年服药。她姊妹七个,出嫁前一直跟着奶奶生活,因为精神上的缺陷,总是不穿衣服,奶奶担心看不住她,怕一个人光着身子跑出去,总是把她关在家里。刚结婚时一个月能犯4次病,李保刚带着他到处求医看病,在药物的治疗下,现在一个月会犯一次。
  村里的人都说李德鑫命大,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宫俊红怀孕6个半月时,因为犯病跌倒在地,隔了20多天再次摔倒,当时脸上磕破,全是鲜血,李保刚为此多次带她去医院做检查,幸好每次都没有大碍。李保刚一度担心孩子健康问题,出生后他便带着李德鑫去了3家医院,询问孩子的健康,均被告知孩子很健康,没有任何问题。李保刚说:“可能我不够负责,但我也不想骗人,我担心孩子会遗传他妈的病,因为孩子他妈妈的病就是天生带来的,如果当初孩子有问题,我会早点丢掉,免得给国家添负担。”看到现在健康的儿子,可能是因为当初有过这样的想法感到惭愧,李保刚低下了头,沉默起来。
  李保刚每次去接孩子,都会看到校门口别人家的孩子缠着爸妈要吃的,李德鑫每次央求李保刚给他买,当孩子哭着说人家的爸爸给买为什么你不买的时候,李保刚心里难受极了,他只能说爸爸没钱啊,爸爸买不起啊。懂事的李德鑫便不再哭着要了。
  李保刚对儿子很满意,家里有什么吃什么,一碗萝卜咸菜、一个馒头对于4岁的李德鑫来说再平常不过了,有时候李德鑫啃着馒头去上学,老师见了就会领到家里去吃。李德鑫唯一的营养来自一包包的豆奶粉,桌子上的奶瓶是李德鑫出生时李保刚花10块钱买的,现在奶嘴都破了,还一直在用。李保刚说,孩子很结实,从没有感冒过,让他省了不少心。
  为了养这个家,李保刚从结婚后,再没有买过一件衣服,他的衣服还是村主任给他的,孩子身上的衣服也是驻村书记走的时候买的。谈话间,李保刚的胳膊不小心压倒了别人送给孩子的零食,床上的宫俊红喊出了两个字:“撒了。”李保刚说,孩子他妈妈清醒的时候还知道有孩子,犯病的时候,抓到什么就会打孩子,孩子怕她,不贴呼她,连睡觉都在李保刚的被窝里。李保刚出门干点什么事,孩子从来都跟在身边,孩子害怕,李保刚也担心。常常趴在父亲背上的李德鑫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李保刚也会跟着笑起来。
◆前路多舛
  由于家庭的束缚,再加上年纪也大了,李保刚已经不能外出打工了,现在一个家庭的开销全部靠地里的三亩地,村里给父子俩办了低保,学校也照顾孩子上学,然而三亩地里抠出来的钱依旧无法满足整个家庭的用度,每年仅宫俊红的药就要花费3000元。孩子至今都没有一件像样的玩具,八仙桌上的一把纽扣成了孩子无聊时的玩伴。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李保刚说现在是很难,但是也有好心人帮忙,村里、镇上的领导每年不定时地过来看看,日子还能将就着过,然而最让李保刚担心的是将来。一过年,李保刚就67周岁了,眼看就要70岁了,李保刚说他没那么好命能迈过80岁。他总是想象10年之后,他或许就不在了或者下不来床了。“孩子还小,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孩子他妈还需要人照顾,他们还年轻,我一旦走了,都不知咋办。”李保刚心里明白,所以每当有人来慰问,看到他们抱着儿子亲,李保刚总是有意无意地说上句:“孩子将来还得麻烦你们,麻烦国家了。”
  作为儿子的靠山,李保刚真不希望自己过早倒下,他唯一的心愿就是能看到儿子18岁。“儿子成人就能独立了,也用不到自己了。”李保刚说。或许对于这个父亲,他脑子里装的全是自己的儿子,然而10年之后,儿子还未成人,倘若他倒下,谁又能搀扶起撑起这个家庭的大山?
  一家三口人,三亩责任田是这个家庭唯一的生计,今年66周岁的李保刚成了全家唯一的劳动力,妻子宫俊红虽然仅有37周岁,然而她智力、身体都有残疾,且伴有间歇性癫痫,需常年服药,根本没有劳动能力。刚上幼儿园的4岁儿子李德鑫是李保刚活着的动力和快乐的源泉。未来的日子让李保刚不敢去想象,然而儿子在他背上嬉戏能让他忘记烦恼,沉浸在与儿子短暂的欢乐中。
  文/片 本报记者 谭正正 王璐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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