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老娘来家过年
2015年03月03日 来源：
齐鲁晚报
【PDF版】
□杨曙明
年前腊月二十八,看护老娘的保姆回家过年去了。为了更好地让老娘享受温暖,我便把她接到家里来过年。我们家的住房条件虽然比老娘家好得多,但她却不愿意离开她那个家,若不是我再三做工作,她是不会答应到我们家里来的。
说来挺可笑。老娘来我们家不仅带着自己用的被褥,而且还带着洗脸盆、洗脚盆,甚至连牙膏、牙刷、牙缸也一应俱全。我知道老娘爱干净,可再干净也不至于这样啊!我问她何以要带这些东西,她说为了少给我添麻烦,怕我再花钱给她买新的。
老娘今年82岁了,她老人家的双膝关节和双股骨头十年前都动过手术,所以不能独立行走已经多年了。即便是在屋里行走,也需要靠着别人搀扶才行。在我们家的这些天里,每每搀扶着她,看着她那步履艰难、疼痛难忍的样子,我心里就特别难受。特别是每天晚上媳妇替我给她烫脚、洗脚时,看到她那严重变形的双脚,我就不忍目睹,转过头去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老娘是童工出身,十三四岁就进了工厂,披星戴月是经常的事,辛辛苦苦地风里来雨里去,如若不是这样,她的四肢骨骼也不会变形得让我不忍目睹。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怜天下儿女情啊!
老年人有老年人的生活习性,中年人有中年人的生活习惯,青年人有青年人的生活喜好,即使是长期生活在一起的父子、母女,由于社会环境的变化,生活习俗也不会完全相同。我平日里主食吃得并不多,但喜欢吃零食,尤其喜欢吃瓜果梨桃,而老娘却不好这些。这些年逢到节假日或是周末,只要休息在家,一般情况我都是两顿饭。上午饭9点左右,下午饭4点左右。老娘到了我们家这些天里,我的两顿饭也随着她老人家的习惯变成了三顿饭,可即使是这样,如果她看我吃得少了些,就会疑虑般地问这问那,生怕我哪儿不舒服。
老娘享受着离休干部的待遇,每个月的收入有五六千人民币,挣得不比我少多少,可即使这样她仍旧习惯于省吃俭用,经常“吃糠咽菜”,剩菜剩饭从来不舍得倒掉,说是“吃了不疼瞎了疼”。对此我时常劝她不要太会“过”,她则时常劝我别太奢侈,我们娘儿俩谁也说服不了谁。她来到我们家这些天,媳妇是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每顿饭少不了鸡鸭鱼肉。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可每次问她想吃什么,不是地瓜就是南瓜,要么就是疙瘩汤、炝锅面,让我听了哭笑不得。
我结婚以后有了自己的小家,这些年虽然隔三差五去老娘家看望她,但像过年这几天与她朝夕相处在一起则是多年没有的情况了。所以,老娘感觉很亲切,好像与我总有说不完的话。老娘虽然行动不便,但脑子特好使,记忆力比我都好。她给我聊起我小时候的事,聊起她年轻时候的事,历史的现实的,陈芝麻烂谷子,说起来没完没了。譬如:在外说话要注意啦,身体不舒服要赶紧去医院啦等等。你想,我都是快60岁的人了,还用她老人家没完没了地絮叨嘱咐吗?
伺候人难,伺候病人难,伺候老年病人更难。或许是当年生活的清贫和艰辛所致,老娘年轻时就落下了神经衰弱的毛病,睡眠困难几乎困扰了她大半生。在我们家这些天里,我和媳妇刚刚睡下,她那里要喝水；我们再刚刚睡着,她又喊着要解手,夜里不起来折腾三五次到不了天明。
正月初六,保姆过完年就要回来了,老娘也要回她家了。临走时她问我说要给我多少饭钱。我知道她是开玩笑,就笑着回答说:“你能看得起俺到俺家来过年,俺应该给你钱才是啊!”她也笑着说:“那咱娘儿俩谁也别给谁了,就算两清了吧!”我问她在俺家这几天感觉怎么样,她说挺好的,“明年春节如果身体好好的,还到你家里来过年。”
本稿件所含文字、图片和音视频资料，版权均属齐鲁晚报所有，任何媒体、网站或个人未经授权不得转载，违者将依法追究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