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那棵挺拔的大树
2015年03月09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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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岭
  今年的正月初八,是我奶奶去世20周年的纪念日。上班之前,我将一束鲜花摆放在奶奶的遗像前,然后深深地鞠了三个躬,满含热泪离开了家门。
  20年前,我随在铁路部门工作的父母生活在高密,由于工期紧,父母春节没有放假,因而我们不能回老家武汉与家人团聚。正月初九上午,我正在写作业,爸爸的同事给我家送来了电报,说奶奶在初八晚上突然去世了。一家人连忙打点行装,紧急赶回武汉。经过20多个小时的颠簸,终于抵达武昌火车站。等我们进了家门,却连奶奶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头一天她就已经躺在了九峰山上的墓地里。望着奶奶空荡荡的床铺,我们放声痛哭。
  奶奶的一生充满坎坷和艰辛,而她却是异常的坚强,再大的困难也未压垮过她。奶奶出生在书香门第,自幼聪慧过人、知书达理,还做得一手很好的针线活。她嫁到爷爷家后,过着虽不富裕却很平静的日子。然而,好日子没过多久,在铁路部门从事医务工作的爷爷被无辜打成了“右派分子”,被迫从事强体力劳动,还不给发工资。为了养活一家人,奶奶不得不到火车站去干活,和男人们一样装车卸车,搬水泥、扛木头、挑煤炭,什么脏活累活都得干,因为家中还有身体不好的太奶奶和年幼的爸爸、姑姑、叔叔,一家老小要活下去,如果奶奶不拼命劳动,大家就没有饭吃。太奶奶在家照看着只有两岁的叔叔,爸爸和姑姑也开始为这个家分担忧愁,他们去山上挖野菜,去铁路边拣煤渣,共同维持这个家庭的生活。最苦的还是奶奶,她每天起早贪黑,累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晚上还得缝缝补补、洗洗涮涮,既要照顾老的,还要照顾小的,可奶奶总是默默地撑着,从来没有半句怨言。
  爷爷的“右派分子”帽子,一戴就是20年,直到1977年才平反,恢复名誉并补发了工资。此时,爷爷和奶奶已经是60岁的老人了,这期间,爸爸、姑姑和叔叔都先后成了家。经过了20年的磨难,爷爷的身体很不好,于是,照顾我们这些孙辈的重担又落到了奶奶的肩上。比我大一岁的表哥、比我小两岁的堂弟,还有我,我们自从断奶以后,就一直由奶奶照看着,直到上小学。奶奶为我们做了款式一样的衣服和布鞋,每人套一件白色的罩衣。白天,奶奶安排我们坐在小竹椅子上,挨个喂我们吃饭、喝水,夜晚还要不时爬起来为小一点的孩子把屎把尿。最难的莫过于我们当中有谁生了病,那可就苦了奶奶了,她背着我们一层又一层地爬医院的楼梯,做各项检查及缴费,回家以后精心地喂水喂药、调理饮食。在我们的心中,奶奶就是全家人都可以倚靠的大树,她会毫无怨言地为儿孙们遮风挡雨。
  奶奶生就一副热心肠,不管是亲戚朋友还是左邻右舍,只要谁有困难,她都会去帮助。平日里奶奶言语不多,她总是说得少做得多。在我们这个大家庭中,她为长辈、丈夫、儿孙们奉献了一生、操劳了一生,不求任何回报。奶奶年纪大了以后,身体一直不好,一辈子的辛劳、超负荷的体力消耗,使得她老人家患上了各种疾病。20年前,奶奶过世的时候,我还未成年,当时只想到从此再也没有人像奶奶那样知冷知热地疼爱我们了。可是,如今我想得最多的是,奶奶没有等到我们长大来孝顺她、报答她,就那么突然离世了,没有和奶奶见上最后一面,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虽然奶奶走了20年了,但她在我的心中至今依然是一棵枝繁叶茂、坚韧挺拔的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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