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这个把心头的垃圾丢下吧
2015年03月15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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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乐剧结束,为配合拍照,演奏家聚集到一起,面向记者即兴合奏。  摄影 本报记者 张亚楠
   本报记者 张亚楠
  近日,在青岛CHINA公社圆楼,一场特别的音乐剧正在上演。一束昏黄的灯光从包裹剧场的白色纱幕外照射进来,燃香氤氲里,观众围坐在舞台两侧,形成一圈圈的同心圆。
  剧场静穆达到极点,仿佛一颗小石子此时落地,都会声如洪钟。音乐剧开始,一位身穿宽大衣袍的演奏者手持钵盂从门口进入,缓缓穿过舞台,走到剧场最里侧。钵盂撞击的声音于静穆中响起,由轻变重,像是穿越千里洪荒的曙光,从熹微到映红整个东方。包裹着布的槌子敲击钵盂,音波在钵盂壁上形成回环往复的音环,细听之下,每一波音波撞击钵盂内壁的瞬间都清晰可辨。
  颂钵者在大大小小的钵盂边坐定,一曲静穆中富含变化的颂钵独奏缭绕开来,听众侧耳倾听,舒气闭目,气氛更加沉静。
  一曲完毕,颂钵者放下钵槌端坐。剧场复归平静,一位身着粗布宽袍者手捧一管笛子,脚步轻缓进场。笛声抑扬,一幅沙浪滔天、天地混茫的大漠景象铺展到眼前。
  这是很多观众从未见过的一场音乐剧。演奏者以手中钵盂、箫、笛、古筝、琵琶、二胡等民族乐器,营造出大漠荒原、寂寂深林、水影波光、飞鸟缱绻等意境。用心听,或许有人能够看到淼淼碧波之上,一群鹧鸪时而荡远,时而拉近,无拘无束,畅享天地;有人或许能够看到苍茫大漠,沙浪滔天,一位孤独的旅人牵着马倾身弓背,一步步丈量自己的征途;有人或许看到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破落古城墙上一个吹着洞箫的孤独身影。或许,你看到的不止这些。
  不同于人们平时所熟悉的音乐,这场音乐剧不去告诉你演奏的是什么,也不去应和你的脉搏,鼓动你的心潮,更不去带着你和周围的人一起笑或一起哭。就像它的名字《坐看云起时》,它只负责把你带到水穷处、云起时,让你独身一人,陷入冥想,关照内心。
  “我们做的音乐叫心灵音乐,就是想让大家静下来,关注自己的内心。”此次演出的团队——香港无极乐团艺术总监罗永晖说。
  这位头发花白、出生于1949年的作曲家,得到过亚洲作曲家同盟会议颁赠的入野义朗纪念奖等多个大奖,曾与香港新浪潮导演合作创写多部电影音乐,包括上世纪80年代的《投奔怒海》、《梦中人》及近期的《桃姐》等。可是这些荣耀带来的行政俗务和频繁社交,让他厌烦不已,于是他选择闭关静心读书,十年之后,创作出了这个心灵音乐。
  在心灵音乐剧场里,中国乐器演奏是主轴,结合诗、歌、舞及灯光、录像、装置等多元视觉媒体,营造出耐人思酌的韵味和神秘东方的空灵感受。罗永晖期待,这个音乐能够引发听者冥想,抖落杂念和心灵相互感应之间,意义则从中生成。
  “现在人们的生活太浮躁了。我们每天都在紧张的生活里面,受到很多压力,感受到生活中的不满意、不如意。”罗永晖说,“同时,相对于唐宋及以前的朝代,中国的文艺越来越粗糙,细腻的东西越来越少。激荡人心潮的文艺多了,中国古代文化中细腻的精髓就丢了,这很不幸。”
  在罗永晖和无极乐团音乐总监王梓静看来,在心灵音乐剧场,演奏者用笛、箫、琵琶和古筝等中国传统乐器演奏的并非传统音乐,而是现代音乐,他们通过吸取传统音乐的精华来演绎传统精神。比如回归自己、关照内心的传统生活方式。
  这种演绎不只在曲调中,它渗透在观众的每个毛孔和演奏者的每个衣褶里。比如,每一名演奏者的上台都极其缓慢,每一次落脚都是从脚跟到脚掌的慢慢过渡。“当观众感受到我们的每一个动作都很专注,就会慢慢抛弃杂念,进入一种观己心的状态。”王梓静说。
  “关己心”正是现代人缺乏的,人们往往容易被外界奴役,把太多事堆在心上。“心被控制,烦恼便生出了。”王梓静说。驱逐烦恼的诀窍就在专注当下,放下、舍掉心上堆积的垃圾,心干净了,就没有烦恼了。
  “中国的文化就是回归自己。中国传统音乐是演奏者个人心性的发挥。古人弹琴是给自己听的,古琴弦少但是韵重。弹琴的人拨下琴弦有时会‘揉’上一会儿,这个‘揉’丰富了余音,很多想像和美感就出来了。个人心性的发挥就在这余音的留白中。”罗永晖说,整场音乐剧就是在用这个留白,启发观众在一个短暂时间里丢掉心上的垃圾,和演奏者一起专注于自己的心性。禅修中管这个叫入定,入定而后智慧生、烦恼散。
  “不甘放下的,往往不是值得珍惜的,苦苦追逐的,往往不是生命需要的。人生的脚步常常走得太匆忙,所以我们要学会,停下来笑看风云。”一名观众在演出结束后如此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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