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日,济南某餐厅服务员(右一)正在收拾桌子,记者走访多家餐厅发现,像这样40多岁的服务员并不少见。 本报记者 郭建政 摄
“愿意干服务员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只能由我们来顶。”3月22日,济南市历城区花园路一连锁品牌火锅店门前,55岁的李女士躬身迎宾。
如李女士所言,曾经遍是年轻男女穿梭服务的中高档餐厅,越来越多见“大叔”、“大妈”。在记者走访的近20家餐厅中,近半餐厅存在大龄服务员,甚至在有些餐厅里,年过半百的服务人员占到近半。
55岁大妈做起“迎宾小姐”
头发已经花白,衣着朴素的李女士,来自济南市历城区西营镇积米峪村,55岁的她在这家连锁火锅店已经工作四年。“儿子老劝我别干了,但我总觉得闲不住。”李女士直言,出门打工主要是为了补贴家用。
李女士说,积米峪村多是山地,核桃、香椿等是主要经济作物,靠种地一年收入五六千元。而在这个店里,虽说一人承担着洗碗、擦桌子、迎宾等杂活,日均工作时间超过10个小时,但一月可以收入1700元。
“前段时间,店里的年轻人又离职了好几个。”作为店里的老大姐,李女士也很理解年轻人的频频辞职。“没啥技术含量,工资又低,年轻人还得有个一技之长,在哪儿都饿不着。”她身边的佐证就是自己的儿子,前几年学习了制作蛋糕的手艺,小两口搭伙开店,收入相当不错。
连日来,记者在济南泺源大街、和平路、朝山街等繁华地段,实地探访约20家中高档酒店发现,多半酒店对年轻服务员均“求贤若渴”。
“哎呀,太好了,有小姑娘小伙子过来了。”山师东路一机关单位的下属餐厅门前贴出招工启事,听说记者要应聘,一位六十多岁的男服务员颇有些激动。另一行政人员则坦言,“年轻的不大好找,只能尽量找”。
“能长期稳定在餐馆工作的多是35-40岁的服务生。”朝山街一家品牌连锁餐厅管理人员也称,“现在招工普遍都比较困难,我们店里年轻人看着多,但多是做短工或者兼职。”
17岁女生宁愿加工手机零件,也不想干餐饮
餐饮业内人士普遍认为,年轻服务员难招,并非现在才有,在餐饮店聚集区域,家家挂牌招人的现象屡有出现。曾在某品牌餐饮店担任过两年店长的张卫东说,自己最初在招店员时,一直坚持“秀色可餐”这样的标准,但这两年,已经很难实现预期了。
“以前,店里招服务员都是要求18-30岁,后来服务员越来越难招,四五十岁的人来报名,我们也要了。”张卫东所说的服务员并不是“下厨房”的洗碗工,而是“上厅堂”的大堂服务员,负责端盘、点菜、迎宾等“抛头露面”的工作。泺源大街一高档餐厅的王经理也称,“我们这家酒店薪水在餐饮行业中算是高水平,月薪3000元左右,但即使是丰厚的薪水也很难吸引到90后服务员前来求职。”
年轻人对餐饮业的看法成为业内人士一致思考的问题。“餐饮行业比较辛苦,很多年轻人吃不了这个苦,再说这份工作也不是很体面。这一行越来越没有吸引力,他们干一两个月就走很正常,能超过半年就算时间长的了。”张卫东说。
17岁的潍坊姑娘李凤林的选择,也印证了张卫东的说法。2014年,李凤林从潍坊一家中专院校毕业。在找工作时,李凤林用的是“排除法”,餐饮服务行业被她首先排除。
“我不喜欢干伺候人、看人脸色的活。”这个目前在工厂流水线上加工手机零件的姑娘说,“尽管除了服务业也没有别的好工作,但父母也支持我这么选。”
老人不求“三险一金”,餐厅偏爱安分者
“早些年时,第一代农民工进城,男的下工地,女的进餐厅,低门槛的工作大家抢着干,饭店不愁招不到人,还能挑三拣四。但现在的年轻人个性较强,不喜欢干伺候人的工作。”省城一家知名餐饮品牌的人力资源主管称。
山东省政协常委、山东大学经济学院教授侯风云说,“在现代社会,年轻人对于生活质量和薪金待遇要求相对高一些。他们大都能够通过手机和互联网等方式获取非常多的外部信息,也更容易跟同龄人攀比,比较容易跳槽到待遇高的行业。”
“在以前年轻劳动力供给充足且廉价的情况下,用工方肯定更喜欢要那些精力充沛的年轻人,但是年轻人用工成本逐渐增长,用工方就会考虑对薪金等期望值更低的中老年人。”侯风云解释。
记者采访得知,不仅多数餐饮行业的从业人员对自己的薪酬不太满意,而且行业中两代人之间的待遇差距也越来越小。“从2014年下半年开始,年轻服务员和中年服务员的薪资待遇已几乎持平。”
另有受访者也提到,相对于年轻人在岗位选择上“说走就走”的任性,中老年就业群体甚至不要求“三险一金”等保障,而且更加易于管理。
一业内人士还发现,年轻人学习能力较强,可供选择的机会也多。而中老年人不一样,他们没有那么大的就业空间,跳槽的几率小很多。而这种“职业化”心态,恰恰是管理者希望看到的。
餐饮行业老龄化 折射新劳动力不足
“餐饮行业是一个劳动密集型的行业,社会老龄化是餐饮行业老龄化的根本原因。”一位餐饮行业人力资源管理的长期从业者告诉记者,随着整个社会的老龄化趋势,餐饮行业老龄化是不可避免的,尤其在中低端的餐饮企业。
山东省政协常委、山东大学经济学院教授侯风云指出,餐饮行业的老龄化是整个社会老龄化的缩影,在其他相关的低门槛服务业中,也逐渐开始显露出“老龄化”的趋势。
“从十年前开始,在长三角、珠三角这些地方就开始出现了用工荒,实质上就是一个劳动力供给不足的问题,尤其是年轻劳动力。”侯风云认为,餐饮等低技术层次服务行业的用工转向,折射出整个中国的人口老龄化和劳动力供给不足的问题。
“这些低技术岗位,即使年龄稍微大一些,也并不影响实质的服务。体力上他们基本可以胜任,生活和做事经验也丰富得多。”侯风云以日本为例说,“日本是人口老龄化状况非常严重的国家,在日本能轻易地看到,包括饭店在内的很多地方,都有一些老人在服务。”
而今,餐饮等服务业在用工上向老年人转变的这种趋势,恰恰是当下中国的老龄化社会开始出现的征兆和表现。侯风云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现象会更加普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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