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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3月25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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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佐良
　　德国拜罗伊特一年一度的瓦格纳歌剧节举世闻名。2007年我们一行山东艺术家刚到班贝格国际艺术家之家,主任高德曼先生就喋喋不休地宣扬歌剧节的票如何如何难买,一直把我们的胃口吊到了嗓子眼。就在歌剧节已经开始,世界各地的歌剧迷们蜂拥向拜罗伊特的时候,高德曼先生终于召集我们开会,说,经过他的努力,也因为他与班贝格县的县长、上法兰肯地区的议长有特铁的关系,才为我们买到了歌剧节的票!不过,我们不能一起去,因为票是分开的,一天只有两张!也就是说,我们只能分别看瓦格纳系列歌剧的其中一个剧。
　　那一天,我和爱人早早赶到火车站。我们提前买好了廉价的巴州票,一张票可以五个人同乘,而且可以来回。
　　当列车进站,车站管理人员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一个一身铁路制服的女士一边用力挥动手臂,一边大声喊着,往这儿!往这儿!我们原本想上轮椅车厢,经她这么一喊,也就飞跑着上了普通车厢。等我把爱人抱上车坐好,再把轮椅搬到车厢里,车门贴着轮椅的轮子关上,徐徐开动。
　　我们兴奋着。这是第一次在德国看歌剧,我们早就知道瓦格纳的歌剧名闻遐迩,也听说瓦格纳节庆剧院非同一般,在我们的心目中,它应该壮丽宏伟、气势逼人,就像国内的大剧院那样。列车轻快地前行,德国的田野、村庄、小镇在眼前不断地闪过,正值七月,一派温柔和煦的夏日气象,看得我们入迷。
　　不知不觉,行程即将过半,这时,列车员出现了,一看我们,她突然表现得很诧异,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问了:你们到哪里去?
　　我们去拜罗伊特。我回答。
　　错了!她说。
　　我们愕然。
　　我们的车次没错呀。
　　错了。她又说。她说完指了指过道门上方的小显示屏,上面清晰地显示着“HOF"(霍夫)。
　　这是到霍夫去的。你们必须尽快换到去拜罗伊特的车厢。她边说边比划着,说完,她走了。
　　我们并不在意。我们的车票是去拜罗伊特的,坐的是正确的车次,应该没问题。
　　列车继续前行,女列车员又出现了。
　　你们还在这儿?赶快到前面去,到前面车厢去!
　　看她坚决的样子,我们才意识到可能问题比较严重,立刻准备,收拾行囊,让爱人坐上轮椅。然后向列车前进方向移动,可是,过道太窄了,轮椅过不去,我急忙把轮椅的两个大后轮拆下来,提在手上,用小轮子前行,列车里的其他乘客见状,纷纷把身体让到一边,让我们通过。
　　可是,我们没能进入前往拜罗伊特的车厢,因为,为了安全,通往前方车厢的门是封闭的。
　　过了一会儿,女列车员又出现了。
　　哎呀,你们还在这儿!
　　她真急了。这时列车停车。快快!她喊道,示意我把爱人放到座位上,我们两个先把轮椅抬下车,然后我把爱人抱下去,我刚刚站稳脚,列车车门自动关上,缓缓开动了!
　　哎呀,这怎么办呀!
　　女列车员也急了,她挥手拍打车厢,又迈开步子紧紧地跟上正在行驶的列车,猛按车门上的一个红色大按钮,可是,列车根本没有反应,越开越快,我推着轮椅在后面疯跑,眼看就追不上了。这时,女列车员站住了,她掏出手机呼叫,没用,她使出了最后一招,举起右手向前方不停地在空中画圆圈。这一招果然灵,司机从机车的车窗里探头回望,列车慢慢地停住了,车门打开,我们上车,当列车再次开动的时候,三个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原来,这趟列车在中途会分开,一南一北开往两个不同的方向,前方的车头拉着前半截列车掉头往南,开往拜罗伊特,而后半截列车则由另一个车头拉着,继续往北开往霍夫。
　　爱人说,坐过这么多次火车,还第一次碰到开动的列车又为乘客停下的。德国铁路的服务,真的非同寻常。
　　我们顺利到达拜罗伊特,观看了瓦格纳的《尼贝龙根的指环》系列歌剧中的一个剧《齐格弗里德》。不过,瓦格纳节庆剧院远远没有想象的那样宏伟壮丽,从外表看上去很普通,里面的声音效果倒是无可挑剔,演员不用麦克,剧场不用扩音器材,照样声音清晰洪亮,而且楼上楼下的效果一样好。演员的演唱和乐队、灯光、布景的置换等等是真正的欧洲一流水准。
　　一晃好几年过去了,可是那一次乘火车的经历还不时浮现脑海,成为珍藏的记忆了。
　　(本文作者为山东师范大学教授、翻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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