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文物必须牢记“慎独”二字
2015年05月07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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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凤翰《古木寒鸦》长卷(局部)
干文物这一行,对个人品行的要求是第一位的,诚信很重要。面对那么多值钱的东西,没有相当的职业道德修养,很难不对它们动私心。
文物店买卖文物不需要很多人,但业内也有规定,出去收购和进仓库,需要有两个以上的人才能行动。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的特殊岁月里,我经常是一个人外出采购。“慎独”二字就是我的坚守,不管有人没人在场,我都对自己严格要求。
在没有人监督的情况下,我为文物店收回了许多非常重要的文物。
1969年,济南天桥区财政局的同志让我去济南造纸东厂堆废纸的房子,看看有没有重要的字画之类的东西。
我去了那里,看到的其实根本不能算房子,就是一个棚子,上面盖着石棉瓦,地上估计是原来堆过造纸用的化学酸剂,味道很重,而且土都被腐化成沙质的了。在角落里杂乱地堆着好些废纸。我一个人就在那里看了一天,还真的就在里面找出了很珍贵的字画,其中有“八大山人”、李苦禅、王雪涛的画作,一些册页、小画也很多,还有一幅山东大家高凤翰的《古木寒鸦》长卷,现在还保存在市博物馆里。
造纸厂管事的人也不看我挑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只让我给他点钱,就可以拿走。最后造纸厂的人嫌废纸堆在那里也没用,就干脆借给我一个地排车,叫我全部拉走。我捡画的时候没人管,拉走东西的时候也没人管,凭的全都是自己的职业修养,一心一意为国家办事的信念。
我在历史悠久的滕县收购文物时,有人拿着一对玉璜给我看。那时候的人都很朴实诚信,也没有作假的意识,我一看就看出那是春秋时期的东西,当时以5元钱收购进来。
还有一次,我经过大观园东口的废品店,看到一个花瓶摆在那里,我以一元的价格买下了。这个花瓶其实是乾隆年间官窑的瓶子,现在市价已是数十万元,至今还放在文物店的仓库里。
在文物店做事,要想发财很容易,但真正的文物工作者,是不会想着个人私利的。从职业道德方面来讲,个人不能收集文物,即使自己喜欢,也不能占有。收到好的东西都要交给国家,要坚持公私分明,讲究的是克己奉公。
郑静轩在上世纪60年代成了文物店的员工,他为人办事很谨慎,不像师弟辛友三那样灵活,敢于冒险。在山东沦陷期,青岛特别市市长曾找他买画,但这位市长自己不懂,有人就劝郑静轩,说可以卖给他一些大名头的假画,自己发一笔财,然后再消失一段时间。但郑静轩就是凭着自己的职业道德操守,不愿意这么做。
在文物店,郑静轩虽然是临时工,但为店里做事一点也不马虎。
他到枣庄收购文物时,恰巧我也从滕县去了枣庄,他很高兴地请我去他那里喝酒,说他收到了一张明代刘世儒的梅花。他自己虽然生活艰苦,但觉得能给公家做些好事就很高兴。
此外,郑静轩还为店里收过一件重要的东西——从山东师范学院的一个老教授那里买了一卷敦煌经卷。这位教授的父亲原来是敦煌县的县令,敦煌石室打开时,他正好就带回来了一些经卷。郑静轩跟这位教授的关系很好,才得以买到这些珍贵的经卷。一般的经卷都是文字,但这些经卷前面还画有佛像。当时郑静轩花了500元买下来,收藏在文物店。
后来我跟郑静轩出差去青岛,正巧碰到了北京搞碑帖的张彦生。他俩是好朋友,张彦生很高兴地对郑静轩说,他在济南买到了好东西,花620多块钱买了敦煌经卷……原来文物店新来的学徒把郑静轩好不容易买来的经卷给卖掉了。
虽然这不关系到自己的经济利益,但还是让郑静轩心疼了好长时间。后来北京市文物店建店时,就把这些经卷作为重要文物展了出来。
(注:崔明泉为原济南市文物店总经理,现任山东省文物鉴定委员会委员、山东省文物专家委员会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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