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42年她终于走了
2015年05月23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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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的沙恩鲍格(上)和病床上的沙恩鲍格。
本报见习记者 唐园园 王晓莹 编译
青春在25岁戛然而止
1973年,25岁的沙恩鲍格在印度孟买的爱德华国王纪念医院做护士。刚刚订婚的她不曾想到,青春在11月27日那晚戛然而止。
那时,医院地下室有一个“狗实验室”,动物实验多在那里进行。当晚,沙恩鲍格去地下室时,一个等待沙恩鲍格许久的男护工瞅准时机,用狗链勒住她的脖子,实施强奸后逃离。11个小时后,奄奄一息的沙恩鲍格被人从地下室救出,但此时的她已双目失明,脑干因缺氧严重受损,不幸成为植物人。
沙恩鲍格活下来了,但是从那时起,病房就成了她的家,一天被强制喂食两次。
起初,沙恩鲍格的家人照料着她,但是没过多久,家人就对她不管不顾。医院里的护士们担起了照顾她的重任。护士福利社团的会长阿努拉德哈·帕拉德表示,同事们把沙恩鲍格看作亲人。新来的护士都会被带到她的床前,并被告知:“她是我们中的一员。我们会一直照顾她,直到她去世。”
“实质上她早已死亡”
沙恩鲍格的情况一直牵动着印度作家、记者平基·维拉尼的心。“在遭遇暴行的那天,她已经死了。那个万恶的性侵者让她看不见,听不见,说不了话。”维拉尼认为,“让沙恩鲍格这样维持生命违反了她有尊严地活着的权利”。
1999年,维拉尼首次向印度最高法院提出请求,希望准许沙恩鲍格安乐死,让她早日摆脱痛苦,体面地离开人世。然而,印度当时的法律并不允许这样做。
10年后,维拉尼再次向印度最高法院递交请愿书。她在请愿书中表示,沙恩鲍格已经保持“持续植物人状态”36年了,“实质上她早已死亡”。“十年间,她多次陷入死亡的危险中,又被救过来。”
多年来,沙恩鲍格的情况一直在恶化。“她的牙齿已经腐烂了,这让她遭受着巨大的痛苦。我们不得不捣碎食物,弄成半流食状才喂给她,甚至喝水她都会呛到。”维拉尼希望,法院能够“马上停止为沙恩鲍格喂食”。
她让人感受到生命
对沙恩鲍格是否执行安乐死的关注和争议从未停止,但是对处在这场争议中心的护士们看来,这个问题根本不存在讨论的空间。
院方称,沙恩鲍格“能够通过正常途径进食,而且有面部反应”,偶尔还能发出声音,表达自己的想法。他们认为,安乐死不适用于“能够对外界刺激做出回应”和“自然呼吸”的人。
“有时清洁她的嘴时,她会咬护士手指。”医院前院长帕伊称,“照顾沙恩鲍格时,她们感受到了生命。”帕伊觉得安乐死是西方观点,对印度文化、社会来说,很难接受。“我们看待生命的观点不同,印度文化是一定要涵养生命直到尽头。”
但衰老的痕迹在沙恩鲍格身上越发明显,正常的途径喂食已经不能持续,医生不得已用一个管子通过其鼻孔伸进胃里喂食。维拉尼和丈夫还试图带沙恩鲍格进行全面查体,以检查她的大脑情况。但这一想法被医院方面拒绝了。
“沙恩鲍格在病床上躺了太久,她已经不适应阳光,因此我们决定晚上带她去做检查。但值班医生没有同意,她问我们‘万一发生意外怎么办?’”面对这样的询问,维拉尼说:“如果你说的‘万一’是指死亡的话,实际上,除了呼吸,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促成印度放宽安乐死
“安乐死”适用于医生为患者注射药物,停止其身体机能；而“被动安乐死”则是病人家属希望撤掉生命维持设备。
“沙恩鲍格两项都不符合,首先,她是由于遭受暴行而成为植物人的,并不属于病人范畴,只要她还能呼吸,就应该得到人们的同情,而不是反复质疑她生存的权利。”医院一位老护士称。
按照规定,决定病人安乐死的人包括病人的父母、配偶、亲属以及“诉讼代理人”。然而,沙恩鲍格的父母多年前就已过世,其他的亲属也早已失去联系。她是否能够被批准“被动安乐死”,需要看其诉讼代理人的决定。
2011年,最高法院最终驳回维兰尼的请求,法庭认为,维拉尼不能代表沙恩鲍格的个人意愿；院方也没有提出足够的证据,来证明沙恩鲍格“实质上”已经死亡。
但法院同意放宽规限,容许印度民众在非常特殊的情况下实施“被动安乐死”,即在家人要求、医生和法院监督下,移除一些末期病患者的维生仪器。
“受虐的鸟儿最终飞走了”
“沙恩鲍格于早晨8:30去世。”5月18日,孟买爱德华国王纪念医院院长阿维纳什·苏佩宣布,沙恩鲍格因感染肺炎去世,享年66岁。
葬礼上,医护人员们开心地照相,他们为全心全意履行自己的职责而骄傲,在他们照顾沙恩鲍格的40多年间,她连一个褥疮都没长过。
但对于沙恩鲍格来说,这有多少意义?她甚至不认识这些人,1973年11月27日之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只有她的身体还能行使人最基本的功能:吃喝拉撒。
“我那受伤、受虐的鸟儿终于可以飞走了。”维拉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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