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影子
2015年06月02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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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逄天泽
夕阳透过教室的窗户,柔和地洒在我身上。我审视着自己的影子,发现自己的肌肤早已不再光鲜,自己的毛发早已不再整洁。
放学了,我见他指着墙上的体育联赛奖状和别人聊了两句。那张奖状也有我的贡献呢!记忆的通道一下子打开了,不知不觉,回忆便走到了最初的起点。
刚到这个班时,我静静地待在教室的最后。那时的我每寸肌肤都闪着亮光,每根毛发都细密地伫立着。我会在风起时潇洒地眺望,但没有人会谈论我的到来,没有人会注视我自信的脸庞。
冷落带来的必然是失落。就这样,一天天,我开始变得僵硬、冰冷,我的肌肤落上了尘土,我的心中泛起了霜花。形影相吊中,我开始质疑我的存在是否还有意义,我的前路到底通向哪里?
当我感受不到一丝冷暖时,是他走到了我的身边。他不仅用双手理顺了我蓬乱的头发,还用言语融化了我心中的冰霜。这种情境下的喜悦是别时无法开启的!我的心中就像是有一棵破土而出的小苗,欣欣向荣；窗外春和景明,鸟语花香,碰巧和我心里一样。
我们彼此熟悉了,而且越来越默契。渐渐地,别人开始微笑地注视着我们之间的配合,甚至毫不吝啬地赞叹我们的表现。每当遇到这些,他总是微笑。几天后,我听老师对他说,要让他和我作为搭档参加学校的比赛,我欣喜地摇摆起来,而他向老师回应了一个坚定而自信的表情。
从那天开始,我们就加紧了训练的脚步,疲劳便成了一次次挥汗与喘息的产物。他的汗珠不断地洒落在我身上,而我也会因为一次次的倒地而沾满泥土。他一认真就不爱说笑了,任凭我怎么逗他。我们之间变得无声,支撑着我们一次次坚持练下去的只剩下默契……
比赛的日子终于到了。密密麻麻的人流使学校操场上很难找到一方空地。我跟着他步入了赛场,他的手一直在抖,抖出了我心中的几丝担忧。我从未见过他如此严肃,仿佛再厉害的拉面师傅也扯不开他紧绷的脸颊。但愿我的忧虑是多余的。
“嘟!”一声哨响,赛场上只剩下了参赛者舞动的身躯。他好像藏起了自己的呼吸,全神贯注地同我做着一次次再熟悉不过的配合。我轻盈的身躯在赛场上跳来跳去,晃过了注视者的一双双眼睛。而他稳稳地控制着自己的每个动作,把比赛变成了淋漓尽致的艺术。慢慢地,他笑了起来,我也更加欢腾。我们俩仿佛融合成了一个人,这是默契的最高境界。
比赛成绩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听到成绩的他开始忘情地庆祝,他趁别人不注意偷偷地亲了我一下。他自己跑向了欢呼而惊叹的人群,接受着每个人的祝贺。这场比赛让他一战成王!而我也实现了从未实现过的价值,好高兴!
一切又回到了正常。但突然他对我没了往日的热情,而是开始认真学习了。他大概已经忘记了昨日的加冕与身后的欢呼,或是别人已忘记因他的荣耀对他的崇拜。他还会经常来找我,但通常只是寒暄两句就离开了。我理解了,他有自己的梦,让他去追吧,我不牵绊。
于是没了陪伴的我再次回到教室最后,安静起来。看着他钉在课桌上的背影,我想方设法地去抵抗原本习以为常的宁静。思念与失去相异,失去了终究会释怀,但思念着就容易痴心不改。我思念曾经的他,那个选择陪伴我的人。我会梦着关于他的往日时光睡去。学校的铃声每天不变地敲响,而我却从叮咚清涧一路听到了秋寺暮钟。
直到今天,我还是静静地,沐浴着夕阳的暖光,想想曾经的自己,心里波澜不惊。
唉,我只是一只毽子,一只失落的毽子。寂寞总会是最终的结局,无论怎样的欢声笑语也只会留在风中。
他走过来,看到余晖中的我,竟泪如雨下。
他说,他见到了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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